权倾天下的摄政王,却娶了一个傻子。
傻子也会争宠,我用枸杞拌饭,鹿血兑酒。
夜夜专宠时却听见下人议论,摄政王只是贪图我的身子,他的心上人远在大荒。
还说我受宠只因容貌与那心上人有几分相似。
北荒离佃京十万八千里,他真的将她接回来了。
见到她第一眼我便笑了。
她真的很像我。
1
顾淮景来的时候,我正斜靠在美人塌上看画本子。
两个小人痴缠在一起,是苏姑特意给我寻来的。
我咬着手指看得正专心,整个腰身被人圈进怀里。
一股好闻的木质香萦绕在鼻腔里,顾淮景将下巴贴在我的肩上,「绾绾在看什么?」
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颊,有些痒。
我在他的怀里转了个方向,将画本子举到他漂亮的眼睛前。
「谁寻了这东西给你的?」顾淮景捏着画本子,声音冰冷,仿佛淬了冰。
苏姑哆哆嗦嗦跪倒在地,不断地磕着额头。
摄政王疯批狠戾,喜怒无常。
前几日只因下人议论了几句我是傻子。
便被连根拔掉了舌头,扔去了军营做军妓。
苏姑告诉我,我不是傻子,只是失去了一些记忆,才会看起来比常人无知一些。
我害怕极了,怕苏姑也被割去舌头,更怕苏姑被送去军营。
那个地方我和她都不想再回去了。
苏姑的额头已经磕得血肉模糊,她不敢停下,更不敢辩解。
在顾淮景准备开口时,我找准时机,将那根先前咬在嘴巴里的手指,伸进了他的嘴里。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
没有错啊,画本上是这样画的啊。
不管怎么说,总算堵住了他的嘴巴。
我开始替苏姑求情:「王爷不要怪苏姑,是我让她寻来的。因为……因为绾绾想让王爷舒服。」
2
我和苏姑是在军营里认识的。
她告诉我,那些前朝的叛臣逆贼,上到家眷,下到府中丫鬟全被送来做了军妓。
苏姑问我是哪个府上的,我扶着缠了块破布的脑袋,「想不起来了,全都想不起来了。」
苏姑仔细地为我换药,她的神情有些惋惜:「你顶着这张脸,恐怕日后有罪受了。」
军营里,每天吃的都是馊掉的饭菜,寒冬腊月,也要忍着刺骨的寒冷去河水里洗衣服。
可这些都比不过晚上遭受那些士兵的欺辱和蹂躏。
苏姑将我保护的很好,她在我的脸上抹上厚厚的泥土,又利用我的失忆让我彻底装疯卖傻。
我看着她每天晚上被抬回来时触目惊心的伤痕,「苏姑,我们逃吧!」
苏姑抬起无力的胳膊擦掉我脸上的湿润,「我们能逃到哪去?如今是摄政王的天下,他扶持傀儡皇帝,杀光了前朝官臣,你我是叛臣府中的丫鬟,这天下哪里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那我们便逃去摄政王府里!」我心里一热。
最危险的地方便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听闻摄政王不近女色,想必苏姑去了便不用再遭这份罪了。
「就凭你和我?」苏姑被我气笑了,可笑着笑着她神情严肃起来,「也许你真的可以……」
那天晚上,苏姑问了我好多问题。
想不想吃鸡腿?想不想穿绸缎?想不想每天都洗热水澡?
我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最后她问我:「可有心上人?」
我摇了摇头,反问她心上人是个啥东西。
苏姑笑了,她说我应是丢了记忆的关系,理解不了男女之间的爱恨与悲欢。
可我知道苏姑对我好,所以她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3
顾淮景冷峻的面容有了松动「本王亲自教你如何?」
我的手指还放在他的嘴巴里,能触碰到他舌头的柔软。
气氛变得有些暧昧,苏姑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
我又羞又怕,却被他禁锢住腰身逃不脱。
纱幔轻浮,一室旖旎。
他比平时更急切也更粗鲁,撕咬着我的耳垂,我痛得快要将嘴唇咬破。
「绾绾,绾绾。」顾淮景动情地喊我。
苏姑说男人喜欢温顺的羔羊。
所以我不能反抗,更不能哭。
可是我真的很想告诉他,我不叫绾绾,我叫安安。
是苏姑起的,她希望我平平安安。
可是,绾绾是谁?
4
我睁开眼睛时,顾淮景还在睡。
冷峭的眉眼,面部线条干净利落,高挺鼻梁下是纤薄红润的嘴唇,又浓又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起伏着。
忍不住伸手抚上他面颊,一路向下来到脖颈处,凸起的喉结从我的掌心划过,直到我摸到那颗跳动的心脏。
我摸索着它的位置,胸腔不断传来的震动感让我兴奋起来。
一股力量捏在手臂上,「你在做什么?」
他没有叫我绾绾。
「王爷心里住的人可是我?」我有些委屈,揉搓着被他捏红的手臂。
顾淮景脸上的警惕慢慢褪去,「当然是绾绾。」他将温热的唇贴在我发红的胳膊上,「可是弄疼你了?」
那道温热不断上移,顺着胳膊来到我的胸前。
我开心地笑了。
他的心里住着我,我才是他的心上人。
5
那日苏姑打探到摄政王会来军营探访,又悄悄将动情散藏在指甲里,撒入摄政王的酒杯里。
那天她将我搓洗了一遍又一遍,洗掉了我脸上的脏污,洗掉我身上的泥泞。
我按照她的吩咐,披着一件破袄子偷偷钻进了顾淮景的帐篷。
在顾淮景拔出剑要刺破我喉咙的时候,我脱掉了破袄子,赤身站在他的面前。
苏姑说没有一个男人能从我的身体上移开眼睛,就算他是天王老子,他也是男人。
苏姑说得没错。
我们如愿以偿地住进了摄政王府。
顾淮景封了我做侍妾,夜夜专宠,吃食穿戴都是顶尖的。
这样的好日子,从前在军营里做梦都不敢想。
可我却听到下人们议论说,我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听说王爷的心上人就要回来了。」
「北荒那么远,王爷还要亲自去接,可见王爷用情至深。」
「屋里这位恐怕要失宠了。」
「若不是容貌与王爷的心上人有几分相似,这宠爱哪轮得着她呀!」
我躺在里屋,门廊的声音一字不漏落在耳朵里。
「奴婢去告诉王爷,拔了这些人的舌头!」苏姑替我掖好被子,作势要走。
我拉住了她的手腕,「苏姑,你怎么不喊我安安了。」
我不在乎什么心上人,我只想和苏姑安安稳稳活着。
6
顾淮景连着好几天都没来看我。
从前怕他来,他来一次我身上总要疼上几天。
可如今他不来,我好怕我和苏姑又要被送回军营。
夜里我就发起了高烧,浑身像火烧一般滚烫。
混沌之中,我好像摸到了一大块冰,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身上的燥热缓缓退去。
我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是顾淮景。
他竟然没穿衣服!
我啊呜一声哭了出来:「不要去大荒,不要去!」
鼻涕眼泪糊了我一脸,我偎依在他精壮的胸膛,抽抽嗒嗒。
我发现自己竟然也没穿衣服!
我的烧退了,顾淮景没去大荒。
因为他病了,烧得比我还严重。
苏姑说:「反复在盛满冰块的水桶里泡着,谁家好人也受不了啊。」
我好像知道我的烧是怎么退的了。
苏姑说顾淮景爱上我了。
我问苏姑什么是爱?
苏姑想了想说:「只对你一个人好。」
可是,顾淮景还是派人去北荒接回了他的心上人。
7
比上次更久,顾淮景连着一个月没来看我了。
府里的下人都是见风使舵的,我成了不受宠的侍妾,而北荒回来的那位才是未来的王妃。
送来的吃食越来越敷衍,初冬以至,我却连件厚衣裳都没有。
趁着下人打瞌睡,我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为了不发出声响,连鞋子也没穿。
这府邸大得很,平日里顾淮景又不许我出自己的院子,我绕了许久的路才找到了一处通亮。
这院子修得十分漂亮,就连地面都拿鹅卵石仔细地铺匀。
我光着脚踩在上面,鹅卵石上便染了一朵朵殷红。
「什么人?!」房檐上突然飞出来许多黑色人影,将我摔在地上。
我认得,他们是顾淮景的暗卫,一个月前还在我院子里的房檐上呢。
院子里的骚动很快将屋子里的人引了出来。
柳叶秀眉,朱唇皓齿,身着一件浅绿色的宫裙,绣工极其精致。
我看着那张与我有几分相似的脸,心口慌得厉害。
好眼熟的面孔。
见到我,那女子也愣了神。
只是短短数秒,她又恢复了清冷的神态。
「孟绾一,你竟然还活着。」她淡淡地开口。
她在说我?可是苏姑说我是安安。
顾淮景从屋里走了出来,将一件青色的薄绒氅披在了那女子的身上。
「绾绾,夜里凉,披件衣裳。」
他随意的低下头,看到了瘫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