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照何年

2024-02-26 14:25:187039

1

六年前,男友秦羡差点车祸身亡。

我却跟他提了分手,消失在他的世界。

他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却怎么也找不到我的踪迹。

六年后,我辗转成了娱乐圈的经纪人。

为了一个项目,我无奈之下去求了当时的秦氏总裁。

这个男人就是秦羡。

他一把将我甩在床上,死死的压着我「江绾,六年前的账我们怎么算?」

01.

推开房门的时候我知道秦羡在里面。

毕竟很多年前,我差点害死他。

他记恨我。

我心底苦笑一声,进门后放下外套我先给自己倒了杯酒。

「诸位老板,实在抱歉,我来晚了,这样,我先罚三杯。」

‘咕咚咕咚’

辛辣的白酒入胃,烧得嗓子很疼。

秦羡偶尔抬眼看了我,里面写满了冷漠。

「那个,我们家舒舒最近的表现相信众位也看到了,播出的两部剧口碑数据都非常好。」

「所以,作为舒舒的经纪人,我想跟贵公司合作下一年的代言。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可以说是双赢,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我带着笑,酒桌上却突然安静了。

半晌后,一个大腹便便的徐总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秦羡,说「江绾,这你得跟秦总说,我们几方都同意,可最后还是得秦总拍板决定啊。」

笑容僵在脸上,我忍着尴尬,倒了杯酒走到秦羡面前。

「秦总,您看,可不可以给给我这个机会,作为舒舒的经纪人,我保证…」

「不必。」

秦羡打断了我的话,点了颗烟。

吐出烟雾的那刻他歪着头看我,眼神半眯未眯。「江总没有诚意,说什么都是白费!」

「既然求人办事,就得拿出点真诚来,对吗?最起码,我当初对你不薄啊。」

我眨了眨眼,咽下苦涩,噙着笑向他道歉「您说得对,秦总,当年是我不懂事,我在这里给您道歉。」

说完,我干了手中的白酒。

酒意热烈,差点激出了我的泪。

秦羡掐灭了眼,一手搭在椅背上,嗤笑地看着我说「没问题啊。我在楼上开了房,江小姐考虑一下。」

此话一出,酒桌上的人顿时哄笑。

「哈哈,原来秦总打得是这个心思啊!」

「不得不说,江总长得也真是好看,要我说,你只要配好秦总,这代言你上都行!」

我被他说红了眼眶,攥着酒杯的手渐渐收紧。

「怎么,不愿意啊?那…」

「我愿意。」我抬头和他对视,嘴角上扬,轻道「秦总是看得起我,没问题。」

说完,秦羡眼神一凝,生气的踢开了凳子,一把搂住我的腰带出了房间。

刚进电梯,他就急切地吻住了我的唇。

沉重躁动的气息洒在耳畔,一如多年以前他情动时的模样。

身上的薄荷烟草味没变,压着我的力道却越来越重。

我浑身发紧,眼角浸出了泪。

苦涩,愧疚,卑微全都在心头打成了一个结。

我不自主地发出了哭声,秦羡听到了。

他抬头,和我对视,可这一刻,我分明看到他的眼眶也红了。

进入房间,他一把将我摔在床上。

衣扣崩开,衬衫也被他撕裂扔在一边。

他粗暴地啃着我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毫无怜惜。

牙印和着泪落到上面,烫得我好疼。

「秦羡…」

我听到了他粗喘的声音,在一片黑暗中无比清晰。

我害怕地叫了他的名字,带着哭音。

月光透进来,即便只有一点,我也能看到他此时的表情。

愠怒,隐忍,悲伤串在他的眉间拧成了一道道褶。

黑色阴沉的眸子盯着我,似要卷起狂风。

「你,你能轻一点吗?我怕疼。」

多年前,我跟他说过同样的话。

那时我们还在恋爱,面对他一次次地讨要,我只能低声求饶。

我闭上眼,准备迎接暴风雨的来临。

可出乎意料地,秦羡静默了…

他拉着我的手摸到了他大腿根外侧,一路往上,直到胸膛。

缝合的疤痕曲折蜿蜒,在他紧实的肌肉上活像一条折磨受死的蜈蚣。

「你怕疼?呵~江绾,那你知道你当年伤得我多疼吗?」

沙哑地嗓音瞬时收敛了情欲,他拉着我的手摁在胸膛,低声冷笑。

「我早该知道,你他妈就是这么狠!杀人不过头点地!可你却偏偏要折磨我至此。」

「现在知道求人了?那六年前的账,又要怎么算!」

我撇过头,眼泪不争气的顺着鼻梁流下,用几乎细如蚊呐的声音说「对不起。」

「对不起,秦羡。」

我在他身下颤抖,泣不成声。

秦羡猛地一拳砸在了床上,床垫震动,他骤然起身放开了我。

我赶忙将衣服拾起,慌乱地系着扣子。

不过半晌,屋内骤然亮了。

秦羡打开了灯,他坐在沙发上,烦躁地点了烟。

「秦总,那合同…」

即便知道现在不合时宜,可我仍不要脸地问出了这句话。

果不其然,受到的只有秦羡的嘲讽。

「等着吧,江绾,毕竟六年前你做的事我至今难忘。」

02.

当年是什么样。

我和秦羡相识于大学,他是学生会主席。

高大帅气,能力不凡,再加上他显赫的家庭,秦羡无论走到哪都会成为焦点。

给他寄情书的女声不计其数,更有女生跑到他宿舍下对他大胆表白

可偏偏在大二那年,我们在一起了。

旁人说我是撞了大运才得了这么一个男朋友。

不错,秦羡是很好。

在一起的第一个月他就给了我五万的零花钱。

可是我不识好歹啊。

我不光把卡扔回去,还对他说如果再给我钱,我们就分手。

不光如此,我还在他的生日宴上直接离席。

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似是人间蒸发一般。

所以,秦羡才会超速开车在路上出了车祸。

我得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被送进了ICU抢救。

可我没有去看过他,直到他出院,一次也没有。

秦羡恨我,怨我,想杀了我,都是应该的。

毕竟像我这么脏心烂肺,无情无义的人的确不配得到原谅。

我重新理好头发,走到秦羡面前,低声,「秦总,那我怎么做才能让您满意呢?」

「您说个法,我想办法做到。」

我得体地微笑着,可就是这样的微笑好像更刺痛了秦羡的眼。

可还等他说话,门铃响了。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出现在门口,我认识她,秦羡的干妹妹付柠。

看到秦羡,她嘟了嘟嘴,埋怨,「哥,你怎么这么不注意身体,我听说你又喝醉了!喏!醒酒汤!」

可下一秒,付柠的笑就冻在了脸上。

她看见了我。

几乎是同时,她的包猛然向我砸了过来,骂人的声音尖锐。「你!你怎么会在这!江绾!你怎么还敢出现在我哥面前!」

「你要不要脸!你给我滚啊!滚!」

付柠怒目圆睁,原本维持的淑女形象骤然消失,她恶狠狠地盯着我,恨不得在我身上剜下块肉。

「付柠,够了!」

秦羡拾起包,扑了扑灰,递给她,「这是我和她的事,跟你没关系。」

「哥,你…」

「我说,够了!」

指甲嵌进肉里,我狠狠攥着拳。

「秦总,那,那今天就到这里,我,我先走了!」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可就到门口时,背后却传出秦羡的声音。

「江绾,你等着,咱们没完。」

03.

从酒店出来已经到了深夜,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雨丝砸在身上,寒意浸满全身。

向停车场走的时候,舒舒打来视频电话,我抹了把脸上的泪,对着摄像头微笑,「舒舒?怎么样,中场休息了?」

视频里的人对我点了点头,可她转头时,我清楚地看到了舒舒右脸上的巴掌印。

舒舒愧疚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没事,姐,演戏嘛,在所难免的。」

「对了,要是和秦羡谈不成合作,我就不要了。姐,我去拍林导的电影,一样能挣钱!」

林晖是圈里有名的导演,可他也是出了名的混账,有各种大尺度的亲密戏都照着女孩子使劲,简直不把女演员当人。

我摇了摇头,说「没事,舒舒,相信我,一切还很顺利。」

说来,舒舒是我进圈后带的第二个艺人。

多年前她救我出了深渊,之后得知我转行干经纪人更是二话不说跟我签了十年约。

为这,舒舒跟公司老总闹翻,签了对赌协议。

如果今年她不能签下八千万的代言,就要降番被公司开除,同样,我也要与她分道扬镳。

所以,秦羡的合同,我不能放。

安抚了舒舒几句,我匆忙挂断了电话。

与秦羡不同,我从小都知道一个人的尊严在现实面前不值一提。

总会有人挫去我所有的锐气。

没有缘分,就要学会放下。

毕竟,挣口饭吃让自己饿不死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所以,做好了被讨厌,被骂的准备,我又拨通了秦羡的号码。

占线,关机……

旁边灯影交替,我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走着走着,我来到了城区南边的老街。

夜宵出摊,也有一部分小店在关门。

我找到了一家家常菜馆,进去问老板有没有鲜肉小馄饨,十块钱一碗的那种。

老板微怔,他看了看我,又笑着说「看来你以前来过啊,姑娘,等着,我去给你下馄饨去!」

是啊,之前这只是一家馄饨店。

第一次还是妈妈带我来吃的,小馄饨就着紫菜汤,再放上点醋,味道鲜美得简直酥了魂。

可惜馄饨太烫,热气熏得差点湿了眼眶。

妈妈的样子浮现在脑海里,可是我不愿再想。

掏出手机,趁馄饨凉的瞬间我给别的老总打了电话,看看他们有没有机会帮我在秦羡面前美言。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拒绝了我。

恒丰科技的老总在电话里止不住叹气。

「江啊,虽然我不知道你跟秦总有什么过节,但咱有什么跟钱过不去的呢对不对?」

「你跟秦总服个软,说个好话,这大笔的单子不就来了嘛,我可听说了,秦总和其他几个公司有意把下一年的代言都签给他那个干妹妹,小提琴家,付柠!你可得抓紧啊!」

「好,好的,好的温哥,谢谢你。」我干咳了几声,挂断电话。

馄饨凉了,可我却没有想吃的心思了。

手机还剩百分之五的电,可就在这时,一条短信弹了出来。

是那串熟悉的号码…

[三天后晚上九点,云峰棋牌室307.]

04.

这天,我特地选了一条简约的连衣裙,化了淡妆。

服务员很快将我领到了秦羡在的三楼包房。

里面设施高档,台球厅,酒吧一应俱全。

琉璃吊灯下,几个人抽着雪茄,坐在桌前打牌。

除了秦羡外,无一例外,都带着女伴。

「秦总。」我站在秦羡旁边弱弱喊了一句。

秦羡对面的人看到我先发了言,「呦,羡哥,今天怎么想起找人来了。这妞长得不赖啊。」

秦羡没说话,只点了点旁边的凳子让我坐下。

我识趣地倒了杯威士忌,推到他手边。

「秦总,我今天来是想再跟您争取一下,舒舒的代言。」

秦羡像没听见我的话般,将手里的牌全甩了出去。

他一口闷了杯里的酒,左手自然而然地握住了我的手,与我十指交扣。

光影照下,映得他下颌棱角分明。

秦羡右手松了松领带,手臂处的肌肉绷紧,整个人多了几分佻挞。

大学间,第一次跟他打牌,他也是这样…

出神间,秦羡起身,把我拉到了他的座位上。

「不行,秦总,我不会。」

他把我摁回去,无所谓地说「没事,随便玩。」

「这三张,一起出!」

秦羡左手轻摇着酒杯,右手搭在椅臂上,看起来就是将我整个人圈在了怀里。

略带沙哑的声音略过耳畔,我不由得心漏跳了一派,耳根霎时通红。

他知道,这样近的距离,足以让我感到不安。

我手抖地抽出了他说的牌,放到桌上。

「秦总。」我局促地叫他。

也许是被我催得急了,秦羡有些不满,他转过头来,皱着眉,语气有些低沉。

「打完这局再说。」

我攥着一把牌束手无策。

可看到我这样子,秦羡却笑了,「紧张什么啊,输了又不怪你。」

往日的记忆袭来,眼前的牌变得有些模糊,后背一紧,不知名的汗意爬满了全身。

他故意的。

等到牌局结束,秦羡驱散了旁边的人,偌大的厅里只剩我和他。

我转过头,和他四目相对。

他十分平静,墨黑的眼睛轻轻转动,看不出喜怒。

可我知道,他面上表现得越平静,内心就越是波涛汹涌。

「出去走走吧,我想吃便利店的泡面了。」

秦羡一言不合地罩上了大衣,我却待在原地没有动。

因为,便利店是我最不愿踏足的地方。

05.

世界之大,很多人从出生那刻就注定了要走不同的路。

生在罗马的人,前面会有人为其铺好康庄大道。

生在贫民窟的人,也注定了要为生计苦苦挣扎。

很无奈,我是后者。

可更无奈的是,即便秦羡是前者,但他仍不懂天壤之别的含义。

正如在大一下学期的时候。

我为了自己的学费,为了我和我那精神失常的妈妈的治疗费要同时打好几份工。

那时我最常待的地方就是便利店。

白班6元一小时,夜班10元一小时。

所以白天没课时,我会选择去上家教,晚上来便利店兼职。

秦羡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我一上班他就准时出现在便利店门口。

买一大堆东西,吃完晚饭吃夜宵,店里没人的时候就来和我说话。

「同学,我记得你啊,大一社科系的,那次咱俩还一起主持过校园晚会,你记得吗?」

我怎么会不记得。

我也明白秦羡的意图,可我为了不拖累他,还是摇摇头,冷漠道「忘记了。」

秦羡双手插兜,对我这个答案不置可否。

「我要是多买点东西,你们老板会给你提成吗?」

「不会。」

秦羡讨了个没趣,恹恹地离开了。

就在我以为他再也不会来时,没想到一周后,秦羡又出现了。

这次,他不是顾客,而是成为了我的同事,一起和我上晚班。

我觉得,秦羡是不是疯了。

他一双鞋子就是我们家几个月的生活费,手上戴的表更是天价。

这样的公子哥,为什么要到这儿来啊。

不过秦羡没有嫌苦,从一开始帮我搬东西换货架,到进货取货,能一个人完成的,他从不假手于人。

在一个月后的某天晚上,他突然对我表白了。

「江绾,我不拐弯抹角。我喜欢你,真心实意地想跟你好。」

星辰的余晖洒在他身上,从侧脸到肩膀映出一条完美的侧影,可我却慌了神。

手一松,牛奶瓶子差点落下,幸亏秦羡眼疾手快,帮我抓住了它。

过了几分钟,我才慢慢转头,克制着对他说,「我们不合适。」

他有点着急,我后退一步,率先抬高了声音。

「秦羡,你应该听说过关于我和我家里的一些事,所以,我不知道你是玩腻了还是突然想换个口味,但我明确地告诉你,我们不可能!」

秦羡一怔,显然没预料到我会拒绝他。

他从小养尊处优,年纪轻轻就见过了各色各样的女孩子,遭到拒绝,恐怕这还是第一次。

我以为他会恼怒,会生气,甚至会拂袖而去。

可让我意外的是,他只平静地低下了头,似乎为自己的莽撞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

「是我太着急了。」

秦羡慢慢说道,「但是,不管怎样,我希望你相信,我想让你做我女朋友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我喜欢你这个人。」

我这个人?

秦羡说得真挚,可我却读不懂他的眼神。

我有什么好的。

学校里的人都知道,我有个四处找事,只会耍无赖的爸,还有个懦弱不堪的妈。

光上个学期,我爸就到学校闹了两回事,他喝醉了赖在我们校门口不走,声称为什么学校不给我毕业,怎么上了这么久的学还没让我工作。

可是他不知道,那时我才刚刚大一!

对于我这个女儿,他根本没放在心上,我与妈妈,从来就是他要钱的工具。

这么想着,泪珠突然就砸在了手背上。

我紧张地一抹脸,转身闪进了货架后。

那天后,秦羡再没从便利店出现,我甚至白天上学时都鲜少看到他的身影。

室友甜甜跟我说他获得了国内电竞游戏比赛的冠军,马上要飞往国外比赛了。

哦,这是个好事。

十八岁的我,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不属于自己的就不要奢望,适时止损就是最好的。

对于秦羡,我也是如此。

06.

时间慢慢转到了寒假。

那天我回家时看到家中里里里外外围了很多人。

他们个个纹着身,嘴里叼着烟头,看向我的眼神就不怀好意。

我想转头逃跑,可二楼传来的一声嚎叫却止住了我的脚步。

妈妈!

推开门,几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将妈妈摁在床上,妈妈身下流出的血浸湿了整个床单。

窝囊的爹被打得跟个狗一样锁在门后,他不敢看妈妈,亦不敢看身边那些纹着身的人。

「妈妈!」

「你们放开她!」

我跑过去,却先被扇了一个巴掌,接而被踹倒在地。

为首的男人薅着我的头发大力地往门外拖。

「你爹欠了我们高利贷,怎么着,我看你长得不错,用你来抵债也不错啊。」

他把我扔给了几个小弟,我抱着柱子大喊,可是没有人听。

衣片碎裂,我叫喊着对他们拳打脚踢。

可是没用,我后脑勺猛地被人砸在了地上,我看着眼前的世界慢慢变黑,想抬起手却根本没有力气。

就在我以为要成为鱼肉时,一阵旋风掠过,面前的人被一脚踢飞,我顿时落入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秦羡回来了。

那些人被打得鼻青脸肿,吐得血喷了一地。

他狠狠教训着欺负我的人,可等再醒来时,我们两个都被带到了公安局。

07.

「对不起…」我哭着抓住秦羡的手腕。

他把人打得不轻,可同样地,他脸上也挂了彩。

那么帅的人,此时右边脸却高高肿了起来,眼角处的伤口还在流血。

「别哭啊,小绾,我不疼!正好这些日子没活动,我拿他们练练手。」

他对我笑,可他越是温柔,我越是想哭。

导员赶到,将这件事情压了下去。

我知道,她是看在秦羡的身份上才免了我俩的处分。

到现在我都忘不了秦羡带着我走出公安局时,那几个小混混看我的眼神。

我很感谢秦羡没有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即便他问,我也不知道到底要怎样跟他开口。

他开始每天晚上等在便利店外接我回家,每次总是送到路口,不多说一句。

到了学期末评奖学金时,我的名额被人顶替了,我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种事,我知道,即便我去说也没有用。

所以,还不如劝自己接受现实。

可是秦羡却不一样,他怒气冲冲地跑到导员办公室为我据理力争,他把我的实习报告和成绩单摔在导员桌上,看他一路为我抢回了属于我的名额。

那一晚,我抱着他痛哭。

秦羡,从小到大,唯一一个会为我出头的人啊。

可是他太好了,太耀眼了。

我咬住自己的唇,咬得好疼好疼,我想让自己别哭,别喜欢他。

可是,我忍不住。

秦羡捧起我的脸,擦干了我的泪。

他轻轻吻了我,那么温柔,似是带着万千不舍。

我慢慢闭上了眼。

那一天,我们在一起了。

08.

回忆总是会把人心煎烤得生疼。

眼前的鱼丸泡面凉了,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到了里面。

我大口大口地吃着面,可总觉得有些咸。

秦羡有一搭没一搭地拌着碗里的料,低声喃喃,「我记得你最喜欢吃鱼丸面,火锅也爱吃鱼丸,现在还爱吗?」

我垂下眼,点了点头。

他放下了叉子,看着玻璃中的倒影,似是对我说,又似是对自己说。

「我当初真的恨你,江绾。」

「当时我在想,如果未来有一天我再见到你,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至少,我得让你感受到我当年一半的痛。」

他撇过头来看我,眼神狠厉。

「可是…」秦羡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我做不到。」

「你赢了,江绾。」

「从今以后,我们谁也不欠谁了。」

「明天来公司吧,商务部会和你商量合同的事。」

说完,秦羡率先推门离开了。

外面奥迪亮起尾灯,未消片刻就汇入了车流。

这是好事。

我低着头对自己说。

秦羡这样的人就不该跟我扯上什么关系。

可是,为什么我心里好痛啊,我真的,好疼啊。

我抬起头大口大口地呼吸,可一眨眼,仍然泪流满面。

我哽咽着吃完了最后一口面,看着秦羡那一份丝毫未动,结账出门。

09.

回到车里,音乐电台正在放泰勒的《safeandsound》

等到一曲终了,我给舒舒打了电话,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真的吗?姐?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

「对了,姐,你听说了吗?付柠和秦羡要订婚了。」

「说来这两个人也挺有意思啊,你说秦羡这个名取得是不是正好符合付柠的职业呀,小提琴,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