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破那晚,我跟着心上人逃了。
谁知,转头我就被他卖进青楼。
在我绝望的时候,一个冷面刺客杀了进来。
彼时我还不知道他就是我未曾谋面的驸马。
为了活命,我央求他带我走。
后来,我为了自由,甘愿用身体做筹码成为澹秋宴的棋子。
哪怕最后我只剩下半月寿命。
1
及笄那年,我被父皇赐婚给敌国质子。
晚娘说,以后他便是我未来的夫君,爱护我一生的人。
我似懂非懂的问:「那晚娘呢?你还会陪着晚棠吗?」
晚娘戳了戳我的额头,笑着说:「傻瓜。」
那晚,是我第一次踏出冷宫的大门。
我刚想回头和晚娘道别,却被急匆匆的宫人撞倒。
同时赶来的还有不归。
他肩上扛着包袱跑过来将我扶起,着急忙慌的说:「晚棠,赶紧跟我走,霄宸王反了,再不走,我们谁也逃不掉。」
我回头看向冷宫内的晚娘,她似乎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我被不归强行拉走,晚娘则是站在冷宫内看着我远去。
逃出宫后,不归带着我躲进一间破庙里安顿下来。
我有些胆怯,手紧拽着不归的袖口,他察觉到我不安的情绪,立刻安抚我:「晚棠不怕,有我在呢!」
不归是宫里的小太监,他长得清秀,却也因此受到其他人的排挤。
第一次遇见他时,他怀里揣着发烂的馒头,彼时还下着雨。
我从屋内拿出一块糕点,从门缝塞出去。
那是晚娘从宫宴上拿回来的,晚娘还说,我母妃生前就爱这口杏糕。
此后,不归每天都会来,他还承诺,他会一直陪着我。
只是我没想到,我的心上人为了那一口粮钱狠心将我卖进了青楼。
他骗我说,让我乖乖等他回来,以后我们不用挨饿受冻,有屋遮风挡雨。
我信了他的话,等了一夜,却等来了一张卖身契。
2
我被迫换上裸露的外衣,迎接第一个客人。
男人一身清雅走进我的房间,眉眼之间颇显贵气。
有那么一刻,我真的以为他是来救我的贵公子。
直到他开口打破了我的奢望。
「过来,脱了。」
我怔愣了一下,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
见我不为所动,男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眼神阴鸷向我靠近。
「我……我不是……」
我话还没说完,我就被他掐着脖子向后倒,我想挣脱,可我的双手被他一手死死摁住。
「怎么?你难道……不是出来给男人玩的吗?」男人附到我耳边,声音低沉的像头欲望强烈的猛兽。
话音刚落,我的眼泪不值钱的往下落,男人见状,表情狰狞的笑了。
「好啊!哭吧,你楚楚可怜的样子最让人着迷了。」
我绝望的看着眼前面目可憎的男人,闭上眼的瞬间,我听见有个人破窗而入。
压在我身上的男人一下没了动作,温热腥甜的味道滴落在我嘴角。
余光瞥见站一旁的冷面刺客,手里还攥着一把短刀。
我以为他不留活口,谁知他下一秒转身就要走。
我赶忙推开死去的男人,踉跄的跑上去抓住刺客的衣角。
顿时他止住了脚,回头看向身后瑟瑟发抖的我。
「你……可以带我走吗?」我的声音害怕到发颤。
原本他是不打算带我走的,直到他无意间撇眼看到我手臂上类似昙花的胎记。
犹豫了片刻后,他还是决定把我带走。
后来他把我敲晕,醒来时有个自称澹秋宴的郎中把我救了。
3
为了有落脚的地方,我在小药馆里做起了杂活。
归来的镇远将军开席盛宴,特邀了澹秋宴。
都说这镇远将军十几岁随父上阵沙场,战功显赫,奈何生性风流,家中妻妾成群。
我跟着澹秋宴走进宴场,第一眼我就看见高座上飒爽英姿的上官靖远。
身姿慵懒的倚靠在长椅上,视线快速扫过众人稳稳的锁定了我。
就一眼,我就像是待宰的羔羊被他锁住。
没人发现他那勾起的嘴角露出骇人的笑。
澹秋宴拉着我的手到一旁落座,掌心的温热让我有了片刻安稳。
接着我喝过他递来的酒,眨眼的功夫,胸腔像有团火在烧灼。
好奇怪,虽然我酒量向来不好,但也不至于一杯就倒。
澹秋宴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我,他蹙起眉担忧的问:「身体不舒服吗?」
我有气无力的轻嗯了一声。
趁着宴会还没开始,澹秋宴将我抱了出去。
我躺在他怀里,呼吸剧烈的急促起来,身体的燥热让我控制不住扯开衣领。
「澹秋宴……」我伸手揽上他脖颈,在他喉结上落下吻。
澹秋宴被我的举动吓顿住了脚,面对我的不安分,他强装镇定吞咽了一下,喉结跟着他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澹……」我话还没脱口,他食指就先堵住了我的嘴。
他离我很近,近到我连他的心跳声都听的见。
「别说话,我去给你找醒酒药。」
澹秋宴刚走的那几分钟,我便听见门开了。
我以为是澹秋宴回来了。
直到那人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睥睨我,我才知道来人是上官靖远。
4
他撩起我眉间的发丝放到鼻尖轻嗅,手指撩拨在我额头上,一路往下蔓延直至我胸口停下。
「你……你要做什么?」
上官靖远戏谑的盯着我,随后抓起我的手臂露出胎记。
眼神挑逗伸出舌头舔舐,酥麻的触感像阵阵电流刺激着我。
「把你还给他之前,不如先让本将军尝尝鲜,反正最后本将军还能得到一大笔赏金。」
说着,他就越发不可收拾,笑得猖狂无度。
上官靖远褪去长袍,如饿狼扑食般啃噬。
我慌乱的四处摸索,最后抓到了头上仅有的一根发钗。
快速扯下划破他的胸膛,但这点伤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会让他兽性大发。
上官靖远发怒的甩了我一巴掌,随后又掐住我的下巴强迫与他对视。
「公主殿下,别做无谓的挣扎了,否则弄疼了你,可别怪我了呀!」
听着他的话,我的意识逐渐错乱,瞳孔骤然紧缩,我攥紧了发钗,趁他不备刺进脖颈。
上官靖远吃痛的惨叫出来,我抽出后又往他心脏的位置补了几下。
滚烫的鲜血从伤口源源不断渗出,一种莫名的快感从心底滋生。
我舔了舔嘴角的血渍,满足的笑了。
恰恰这疯狂的一幕被赶来的澹秋宴看到,他表情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
而他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没在我身上滞留,而是在一副画上。
我几乎没有力气说出一个字,身体昏昏欲坠。
那晚之后,我睡了两天。
依稀记得倒下去的那一刻,澹秋宴站在月光下是那么的平淡,仿佛司空见惯了一样。
5
醒来的那天,药馆来了一个奇怪的女子,她坐在掌柜台上,各种挑拨澹秋宴。
她发现我时,动作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大胆,她双手紧扣在澹秋宴脖颈后,双唇快要贴上他时。
澹秋宴出声制止了她下一步,「南歌,够了。」
那女子撇了撇嘴道:「怎么?怕你的小女人生气了?」
澹秋宴没有回答,也没有看我。
这时隔壁的姜大娘找了借口把我喊了出去。
「你家小郎君被别的女人勾搭,你怎么一点也不生气哟。」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解释,「他……不是我的郎君。」
姜大娘惊讶的瞪大眼,紧接着她把我拉到屋里继续说:
「哎呦!你就别糊弄我了,澹大夫那天都说你是他家娘子了唉。」
听到这,我的心突然的震了一下,姜大娘又继续拉着我说:
「不过啊!这澹大夫对你还真不错,从你醉倒的那晚啊还是他照顾了你两天两夜嘞!」
「你可千万要小心那狐狸精啊。」
后来,我从姜大娘的口中得知,她的丈夫和儿子曾是上官靖远的麾下。
他们不是死在战场,而是死在上官靖远的刀下。
尽管他死了,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死有余辜。
就连皇叔也没有追究起他的死。
甚至就连澹秋宴那晚反常的行为,倒像极了一个人。
我揣着谜团漫无目的游荡在街头,途径巷口时,一个乞丐正与一只野猫争夺食物。
腰间掉落的香囊尤为熟悉。
直到他转过身吃着来之不易的食物,我才看清那蓬头垢面的脸。
6
那名乞丐是不归。
他看见我的瞬间,激动的爬了过来,他紧抱着我的腿。
嘴里嘟嘟囔囔着:「殿下,奴错了,奴不该把殿下卖给窑子,殿下……求你原谅奴这一次吧。」
我念及往日情分,给了他仅剩的银两。
他却摇头拒绝。
「不归,你怎么……」
话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看着不远处的白面馒头不停吞咽口水,我安抚好他的情绪后,立刻去买了两个回来。
不归饿疯了似的不停左右啃,我刚起身想走,脚踝再一次被他拉住。
他眼含热泪祈求着我别走。
他说,他有个东西要送我,送完就各自安好。
我跟着不归来到郊外的茅草屋,四周简陋破旧。
他从一个算的上精致的盒子里拿出一根流花簪。
「这是我以前在宫里用慢慢攒下来的钱买的,一直没能送给你,这算……一个心愿吧。」
他将簪子插入我的发髻上,随后紧拥着我。
「殿下……你爱我吗?」
我愣了一瞬,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对他是一种依赖还是一种爱。
不等我反应,他便亲昵的在我耳边说:「晚棠!」
我第一次听他这般唤我,身体强烈的应激反抗使我推开他。
「不归……我……」
他自嘲的笑了笑,打断了我的话。
「怎么?尝过野男人的滋味就开始嫌弃我了。」
「以前在宫里,你可不知道多宝贝我呢?」
「来,再叫一次不归哥哥听听?」
我看着他几乎癫狂的样子,转身就想走,他却一把抓住将我拉了过去抱着。
「殿下,跟我回去好不好,霄辰王……不对,应该是陛下。」
「我们回去吧,你可以继续做你的公主,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不会离开你的……」
7
我没有选择跟他回去。
而他再也没有了明天。
我浑浑噩噩的走回药馆,惊奇的发现,澹秋宴不在。
药馆被官兵团团包围,坐在中间的是当今的圣上,亦是我的皇叔。
皇叔亲自走到我面前,像以前一样习惯性的在我脑袋上敲两下。
他豁然发现我手上还残留未干透的血渍,熟练的从腰间掏出帕子,仔细擦拭。
「晚棠啊!怎么又搞得脏兮兮的,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你可知道,皇叔寻你多久了?捉迷藏玩够了,该跟皇叔回去了。」
我木讷在原地没有说话,像具空壳般。
「你不想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冷宫里那位恐怕活不久了。」
我下意识的想到晚娘,我紧张的询问皇叔对她做了什么。
皇叔只是淡定的告诉我,晚娘得了病,苦撑到现在只为了看我最后一眼。
我像泄了气的皮球跟着皇叔回到宫里。
晚娘如愿见到我最后一眼,她便笑了。
了无遗憾的永远离开我,就像幼年时母妃离开我一样。
那时皇叔便承诺我,他会让我从新做回北离最尊容的公主,而不是被关在冷宫里等死。
他做到了,同时我也失去了重要的人。
皇叔从禁卫军里精挑细选出几个,让我选其中一个做我的侍卫。
第一眼我便看中那黑色面具下颇为熟悉眉眼的男人,我试探的问道:「你为何带着面罩?」
他低了低头,说:「脸上有疤,恐吓到殿下。」
而他的眼角确实有道很明显的疤痕,恰恰与澹秋宴用发丝遮挡的位置符合。
8
他守着我的第一个晚上,我便让他跪在门前的石台上。
他也是很听话,乖乖的跪到凌晨。
直至我半夜被噩梦惊醒,他都还在跪着。
彼时夜风寒冷,他吭都没吭一声。
我挑着夜灯走到他面前,冷着声音问道:「你打算跪到明天吗?」
他呼出一口寒气,忍着双膝剧痛:「殿下要卑职跪,卑职……不敢不从。」
闻言,我冷哼一声。
「好一个不敢不从!澹秋宴!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澹秋宴没有吭声。
我也没有继续追问。
就在我转身离开的瞬间,消失了几天的南歌突然刺袭我。
我的身体快速的被人向后拉了一把,稳稳的落在澹秋宴怀里。
等我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手持刀鞘挡住了南歌的刺袭。
南歌微蹙眉头,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哎呀!还以为澹哥哥退步了呢?」
而在南歌身后出现人更是令我瞠目结舌。
「不愧是长雍七皇子,身手不错。」
开口说话的人是皇叔。
皇叔伸出手想要拉我,但我刚伸出去的手很快又缩了回来。
因为我发现他好像变得不再熟悉,在他眼里,我看到了野心、仇恨。
皇叔见我犹豫,他没有生气,反而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一个草蝴蝶。
幼年时,我就听母妃说起,她其实有意中人,分别时,她就送了一个用草枝编织的蝴蝶。
皇叔满眼柔情对着我说:「我们的晚棠,长大了!」
说罢,皇叔又将视线转移到澹秋宴身上,「不如……你与朕合作?如何?」
「朕只要澹老贼的人头,而你的目的可不单单是为了杀上官靖远吧?」
9
澹秋宴默认了这次的合作。
而我则是被封册为安柔公主去往长雍和亲。
在去长雍的第三天,趁着车队休整,我将澹秋宴叫到一处。
我答应做他的线人,做他的眼睛,潜伏在老皇帝身边。
而他只需答应我,事成之后放我自由。
澹秋宴默了片刻,指了指不远处的山脉说:「过了这座山,便是长雍了。」
「殿下想要的……卑职尽力做到。」
皇叔曾说,长雍有处桃林闻名天下,那里是母妃的故乡,是他们初遇的开始。
原本一切都很美好,直到战争的开始。
母妃被北离的皇帝强行掠夺了,那人正是我的父皇。
从我有记忆开始,母妃从没笑过,她一直都郁郁寡欢,直到郁结而终那天,她流着热泪笑了。
而我的父皇却从没来看过她一眼,唯一一个来看望她的人是皇叔。
也是那时起,皇叔便暗自决心要谋权篡位。
在成为老皇帝妃子的第一天,我扮作已故的青颖贵妃,他见到我时稍稍愣神了几秒。
就好像已故的青颖贵妃如今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
从进入长雍皇城起,所有人都说我长得像已故的青颖贵妃。
就连澹秋宴都说有八分相似。
为了得到老皇帝的信任,我套出澹秋宴口中的贵妃,穿上她喜爱的衣裳,画上她爱的妆。
我怯生生地喊了句:「陛下。」
老皇帝这才回过神来,上下打量过后,他布满皱褶的手轻抚上我的脸。
「你叫什么名字?」
我故作胆怯的回他:「晚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