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友出操时意外身亡。
校方对外解释她是突发心脏病抢救无效走的。
只有我知道,她是因为给辅导员送了死鱼而被针对,生生被耽误了最佳抢救时间。
真相远没有保研资格重要,所以在面对舍友家属时,我选择了隐瞒。
可就在复试前几天,我接到了导员的电话。
他告诉我,保研复试被刷的几率有50%
他说,听说我家一个海鲜档口,让我弄条龙胆石斑尝尝。
我找到舍友家属。
“如果我告诉你,你女儿是被人害死的,你会帮她复仇吗?”
后来,舍友家属拿到高额赔偿,我成功上岸。
只有辅导员人间蒸发。
1
李洁会在出操时晕倒我是有预感的。
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又因为辅导员的刻意针对,吃不下睡不着很多天了,脸色特别差。
我陪她去拿了医院证明才去向辅导员请假的。
没想到的是,即便是这样,导员还是以证明作假为由驳回了她的请假申请,让她带病出操。
其实李洁晕倒的时候我是有些庆幸的。
看到李洁被折腾得昏迷,辅导员应该会有所收敛吧?
可他没有。
他不仅拦着我们不让我们开展急救,还冷嘲热讽是要看李洁能装昏迷多久。
后来我无数次在想,如果那天我们都能勇敢一点,会不会李洁就不会死?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
李洁被送去医院后,我们左等右等却只等到抢救无效的消息。
真的很可笑。
这可是在医科大学。
全操场的人都会心肺复苏,可那个可怜的女孩就这么走了。
有那么多次机会,她都可以不用死的。
医学生死在医学院,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啊。
得知这消息的时候我们都炸了,一窝蜂跑到网上将这个消息迅速传开。
不得不说,网络的力量还是很大的。
但我们忽略了我们自身力量微薄的事实。
就在这个新闻冲上热搜的隔天,全校课程暂停,全部开起了班会。
“咱们同学如果有出去溜达的去了。”
“有人问你们学校发生什么事情了。”
“说不清楚,不知道。”
“无论你在没在现场,看没看见啥。”
“都不要说出去。”
“因为你的一句话是舆论的导向。”
班会结束后,我们手机上所有的照片和视频通通被勒令删除。
散会前,老师的最后一句话是。
“屡教不改的,立刻开除!”
都是九年寒窗好不容易考上来的学生,大家大多被这句话吓到了。
一开始的写在脸上的忿忿不平变成了在宿舍关起门才敢进行的控诉。
办正事总是拖拖拉拉的校方这几天迅速组织了所以的舆情监控部门,所有在网上进行了相关回应的本校学生都被锁定身份叫到了办公室约谈。
还有出事当天离李洁比较近的几个,都被单独叫去了办公室。
作为宿舍又是李洁老乡的我也不例外。
起初,几个校领导和辅导员说的权衡利弊和为学校着想的话我都没有听进去。
直到他们说出那句,“这件事结束后,保研名单上会有你一个。”
踩着舍友的尸体走上保研之路的事我在网上见过不少,但我一直当做段子在看。
如今真的轮到自己遇上这样的事,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当时操场有这么多人,就算我不说也会有人其他同学说的吧?”
难道学校为了堵嘴,要给全操场的人都保研吗?
这怎么可能?
辅导员摇了摇头,笑道:“他们没机会说,也不敢说,而且,他们的话也没那么重要。”
至此,我终于明白。
我大概是唯一一个校方用保研利诱的人。
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我是唯一一个目睹了全程李洁死亡经过的人吧。
“那李洁的家人呢?他们怎么办?”
辅导员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你放心,李洁的家属我们肯定会给予丰厚的赔偿金补偿的。”
补偿吗?
“可那是一条人命,多少赔偿金才能抵得上一条人命呢?”
听到这话,辅导员有些不高兴了。
“那能怎么办?难不成要用我的命去抵吗?学校决定给钱安抚他们已经仁至义尽了,她有心脏病又不能怪在我身上。”
“可李洁当时确实拿了医院的证明给你看的,是你说那是假……”
“够了!”辅导员突然拔高了音量,“那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不舒服?万一她像送死鱼那次一样是故意不尊重我挑衅我呢?”
2
死鱼。
果然,辅导员对李洁的针对一直是因为那次送的鱼。
可那鱼分明是辅导员自己让送的啊。
我和李洁既是老乡又是舍友,很多事情她都只跟我一个人说。
其中自然也包括导员很多次明里暗里让她买鱼的事。
“可是路途这么远,林市天气又很热,等送到鱼都已经死了啊。”
可辅导员并不管这些。
他只想要活鱼,他只要结果,他不管这是不是可能完成的事。
抱怨归抱怨,李洁还是趁着清明假期的时候拉着我一起给导员买了鱼送去。
我记得很清楚。
那段送鱼的路并不好走。
天气很热,为了保证鱼都能活着,泡沫箱子里放了很多的冰,还有很多的水。
我们两个女生抱着箱子换乘,从家里赶回学校,真的很不容易。
李洁很多次心率过高,脸色苍白的坐在路边喘气。
可即便是这样,那一箱子的鲶鱼和几条鲫鱼还是死了。
辅导员当天就打了电话过来大发脾气,怒斥李洁不尊重他。
李洁道了歉也好好解释原因,辅导员也没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就在我们都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的时候,辅导员却开始了他对李洁的针对。
先是以李洁身体不好为由将班长职务撤掉。
又以新班长不熟悉班务为由让李洁继续做着班长的工作。
原本用于免出操和体能测试的病情证明被他以证明作假的理由打了回来,还要求李洁每天都要跟我们一起出操。
还有每天出操的组织纪律和点名他都要李洁去做。
李洁试过去找他理论,结果他特意选了我们课最多的一天,把我们叫去最远的教学楼开班会。
“学校虽然会照顾一些身体有问题的同学,但是我希望有些同学不要钻空子。”
“我们是医科大学,你有病没病的老师不知道吗?”
“到底是谁我就不说了,大家引以为戒,不要再有人拿着假证明来让我特殊关照,真要有病就休学回家,别来浪费学校的教育资源!”
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在说谁,但相比之下我们更清楚的是李洁的为人。
李洁虽然身体不好,但她从未因为自己有心脏病就破坏秩序,她会跟在跑操队伍后面慢慢地走。
而且她为人爽朗又热心肠,很多班长职责以外的事情,只要是她力所能及的,她也很乐意帮同学们做。
李洁和辅导员,孰是孰非我们心里很清楚。
这些明晃晃的针对我们都知道。
可现在大家或害怕,或被捂嘴,或被威逼。
总之没一个人能说。
除了我。
作为全程旁观并且曾经参与过一些事件的人,我的话比很多只目睹了操场事件的人有力许多。
但现在,我也不能说。
跟真相一样有分量的,还有我的前途。
我清楚的知道李洁和她的家人都需要一个真相和一个公道。
但我也有我的前途和生活。
每年能考上研的医学生不在多数,我不敢用送到眼前的机会去赌那点可笑的正义。
所以在真相和保研之间,我选择了保研。
我想,李洁她会理解我的吧?
3
虽然校方已经捂了我们的嘴,但是外界的舆论还是在发酵。
走投无路下,他们选择把我推了出去。
“记得老师跟你说过的话,等这件事过去,保研的事你就稳了。”
这是上车前辅导员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在警局,我按照提前排好的台词说了一遍。
得知没事后,校领导们都松了一口气。
确定是李洁自己心脏病发作抢救无效死亡的结果出来后,李父和李奶奶亲自来了学校。
可他们进不来,就只能举着李洁的遗像坐在校门口哭泣。
他们希望了解实情的同学可以出面为李洁作证,让凶手绳之以法。
但是有老师盯着,根本没人敢动。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校警开始动手赶人。
我看着他们把李洁的遗像丢在地上,又推搡着已经八十多岁的李奶奶,心中愤怒驱使着我上前。
可突然一道人影挡住了我的去路。
“你要干什么!”
是辅导员。
他拧着眉看我,脸上满是不悦,“去办公室等我!”
我低着头低低应了一声,可刚回头就对上了李父的视线。
他一看到我就立刻高喊,“娃娃!娃娃你还记得叔叔吗!”
“叔叔是小洁的爸爸啊!我听他们说你没跟警察说真话,叔叔不信,你快过来,我们去找警察把这些坏人抓起来!”
我羞得脸上一片燥热,转身就落荒而逃,将那个声音远远抛在了身后。
处理完李父后辅导员关起办公室门把我一通训斥。
“你知道你今天在做什么吗?”
“作为既得利益者,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去对受害者释放善意?”
“你的保研资格还想不想要了!”
他的话让我如梦初醒。
是啊,在李父受害者面前,我是个可耻的得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