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时我被搜出小抄。
各科成绩作废,三年禁考。
我积郁成疾,是林雪日夜陪伴,一手拉我脱离黑暗。
我心存感激,处处以她为先。
她生病我日夜陪护,她需要大笔资金我就去贷款。
她的孩子不听话我悉心辅导,她老公出轨我陪她捉奸。
直至数次后她老公情绪失控错杀我。
倒在血泊中我隐约听到她嘶吼“你杀了她以后谁来帮我!?”
“你别想置身事外!当年如果不是你设计的申元元,她又怎么会有今天?!”
话毕,我含泪而亡。
1.
耳边一阵杂音,隐约中能听到男女对峙的声音。
我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的便是林雪红着眼睛瞪向对面的男人。
嗓音沙哑又疲惫。
“我求你了,不要来破坏我的生活可以吗。”
林雪双手捂着脸,指缝流出泪水,漂亮笔直的肩颈轻轻耸动。
看起来格外柔弱无助。
我惊恐的环视四周,又摸摸自己的肚子,完好无损。
前一秒钟撕裂般的剧痛荡然无存。
我认识这个男人,是林雪的父亲。
而林雪哭泣半天见无人搭理,尴尬抬头。
恰巧看见我醒了。
“元元...”
林雪刚开口就无法控制情绪,哽咽着瘪嘴看我。
哭腔在房间里格外清晰,十分委屈。
她伸手拉我。
我下意识后退,一双眼死死看着她。
我不明白,为什么八年的陪伴能让她在张天暴怒对我痛下杀手时置身事外。
还有设计我?设计我什么?
“元元,你怎么了?”
林雪又试探性的叫我,眼里充满不安。
她在不安什么?
“我没事。”
我垂眸隐去质问。
“就是头有点疼。”
话毕我又补了一句。
现在还不能过早暴露我重生的事情,毕竟我连她设计了我什么都不清楚。
只是有前世记忆而已,做不了什么。
“小雪,时间到了,你不给那我就只能去找你男朋友张天了。”
林雪的父亲名叫林大强。
他一字一顿,不容置喙。
行事风格与姓名很违和。
从我醒来到现在,这是我完整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
这人惜字如金,不说轱辘话,林雪哭泣委屈他也视若无睹。
“元元。”
林雪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抱着我。
大颗泪水倾泻而下,落进我的脖颈,烫得惊人。
这熟悉的感觉。
前世就是这样。
林雪倚靠着我,什么话也不说,只小声的哭。
泪盈于睫,软弱无助极了。
我根本抵抗不了,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积蓄全部拿出。
林大强要二十万。可我只有三万块钱。
又看着林雪不住啜泣,我打开了借贷软件。
事后林雪带点嗔怒跟我说“元元,你不该给他的,这样的人喂不饱。”
“没事的。”我轻轻抚顺她的头发,眼里只有心疼。
林大强话不多,但只要说出口了,却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林母去世得早,我要保护好她,就像她陪伴我那样。
而那二十万林雪到我死那天都未提一字。
想到这里,我推开她,扯出几张纸巾擦净锁骨上的痕迹。
林雪啜泣半天见我不仅无动于衷甚至还将她推开。
眼中诧异不作掩饰。
这是我前世第一次帮她。
而现在,我倒要看看没了我,她要怎么“拒绝”。
面对林大强的逼迫和我的不置一词。
你该怎么办呢?林雪。
“我...”林雪嗫嚅着唇,向我投来求助的眼神。
我偏头过去,只当没看见。
“小雪,你弟弟要做手术,明天我就要去医院缴费。”
“爸爸...你不能这么对我。”
林雪泪眼朦胧,企图唤醒林大强的父爱。
呵呵,笑死人了。
真不知道是该话她蠢还是太天真。
林母不幸患病逝世,林大强不过月余就娶了新人进门。
现在她那后妈又给她添了个弟弟。
平日对林雪不管不问,现在有需要又拿来“用”。
林大强骨子里就是个极度自私冷血重男轻女的人。
指望唤醒他的良知倒不如许愿世界和平。
“元元,你可不可以...”
林雪瘪着嘴,意图再明显不过。
“对不起啊小雪,你也知道我情况。”
我做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摸样。
“不是,我是说...”林雪急了,想继续开口。
“小雪,我头好疼,要去医院看看,你能不能...借我点...”
我忽然双手捂头,紧紧皱眉,看起来难受无比。
林雪不说话了。
随着身后林大强传来的一声呵笑,我径直离开。
2.
看了下现在的时间线,是我抑郁好转后的第三个月。
我的22岁。
回到家里,到处充满了林雪的痕迹。
玄关处的拖鞋,一式两个的漱口杯,同款睡衣睡裙袜子口红。
一股莫名的烦躁包裹着我。
我和林雪其实并不算熟稔,转折点是高考后她突然就频繁出现在我身边。
高考那天至今我都记忆尤深。
第一科考的是语文。
我的习惯是先做大题和作文,再返回来做选择填空。
那天作文题目很熟悉,我曾写过一篇同型文,当时还被老师单独表扬过。
当下便是觉得自己踩了狗屎运。
说不惊喜是不可能的。
我不再审题,下笔如有神。
才堪堪落笔,变故陡然发生。
监考老师不知何时就站在我身边,眼里满是审视。
看样子站的时间不短了。
见我没有异样,又缓缓踱步离开。
“老师!”
后桌男生举手叫了老师。
“怎么回事!”
“我前面的女生老是放屁,影响我考试。”
闻言我诧异回头。
后桌是一个相貌平平无甚特点的男生。
此刻正义愤填膺的指着我。
还夸张的捂住口鼻。
顿时我脸涨得通红。
“你胡说!我没有!”
男生充耳不闻,只继续开口道“老师,我还看到她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藏了什么东西。”
掷地有声,回荡在这间不算大的教室
然后,我就被搜出了小抄。
准确的说是桌上摆着的一支作弊笔,正常看没有任何异常,但是笔壳分开,赫然是一面小小的屏幕,此时正闪烁着字样。
就这样,我当场被“请”出考场。
监考老师报了警。
是教导主任闻言赶来替我“作保”。表示小惩大诫,我以后的人生不能就这样毁掉。
我简直反应不过来,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只能拼命哭求着监考老师,求警察查明真相。
可令人绝望的是我的购买记录里确实有作弊笔。
铁证如山!
我百口莫辩。
想着自己虽比不上极其努力的同学,但对待学习也算尽心竭力。
只想给自己的12年一个交代。
我抑郁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拉上窗帘,日日昏睡。
偶有清醒的时刻都只是发呆,眼睛红肿发涩,脑袋时而清明时而混沌。
我试着查流水,查商家,查我身边一切行迹可疑的人。
皆无所获。
所有细节都毫无蛛丝马迹。
我甚至怀疑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三年禁考。
我想,不如去死吧。
死了就不用面对这一切。
林雪就是这时出现在我身边。
大门拍得“砰砰”作响。
我不想理会,但拍门之人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好烦躁啊,把她杀了黄泉路上有个伴好像也不错。
待我气势汹汹打开门,呵斥的话欲脱口而出却怔在原地。
林雪双手捧着食盒,眼尾泛红关切地看着我,像只兔子。
“张元,你别难过,我相信你的。”
就是这句话,原本我以为已经再也流不出泪水的眼睛又逐渐湿润。
鼻头酸得不像话。
就这样,林雪说着怕我一个人想不开,以照顾我的由头住了进来。
我们同吃同睡,她给我煮饭,很不熟练,被油燎了大颗水泡。
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得很干净,窗帘拉开,投进大片阳光。
阳台上摆了绿植,其中有一盆栀子。
我们一宿一宿的聊,我不住的哭,总是很绝望。
她都轻轻抱着我,她说“我相信你,元元。”
我父母早逝,一个人孤单长大,林雪此举无疑是致命一击。
我决定要用一生来对她好。
3.
林雪又来电话了。
我随手接起,估摸着日子,应该是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元元,你可不可以来找我。”林雪语气害怕又无助。
前世林雪未婚先孕,给我打来电话,我自然毫不犹豫地去接她。
张母对林雪本来就不太满意,单亲家庭,非名牌大学毕业,林父给不了张天任何事业上的帮助。
只是碍于张天非娶不可,又是家中独子,张母不愿母子离心,只能草草两家聚在一起吃个饭,捏着鼻子认下林雪。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虽然说已经认下,但在之前结婚之前怀孕,却是要让一向注重礼节的张母不喜。
我单枪匹马杀进张家,半威胁半诱哄张母表示林雪早点生下孩子,张母也享孙儿承欢膝下的快乐。
若是不允,那张家连女友腹中子都容不下传出去肯定对名声有损。
申某不才,目前正就职于新媒体公司。
张母虽然强势又礼节刻骨,但始终要顾及丈夫儿子的意见,见我这么说她也不好再指责。
这段插曲才算过去。
可谁知林雪竟然转头就示好张母,表示自己全凭张母做主,是我自作主张。
对此她也没有办法。
我也是在后面张母无意间说出才知道林雪竟然这样说我。
我傻逼的安慰自己,一定是林雪害怕张母为难她,不得已才说是我的主意。
可俗话说傻人有傻福,傻逼没有。
林雪坐在我对面,原本她想让我接她去我家里,但我没让。
“元元...”林雪一见到我又要哭。
“说事儿。”
“我...怀孕了。”她轻轻抚上肚子,脸上羞涩又幸福。
“你怀孕找我干嘛?是我让你怀的?”
“元元?”林雪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似乎像是我变了个人一样。
“嗯?”我歪头看她,脸上是单纯的疑问。
“元元,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对我有误会。”林雪抿着嘴,有些难过。
“但你是我最最好的朋友,我只有你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深深地看着我的眼睛,慢慢蓄泪。
“你也知道阿姨不喜欢我,我好害怕...”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停顿得恰到好处,只一双小鹿眼委屈又期待的看着我。
“你害怕什么?”
“啊?”林雪愣住,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按照前世,我早就心疼的把她搂在怀里,安抚她怎么都不用做,一切有我。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个大傻逼。
“元元,我想留下它好不好。等孩子出生了,你给它当干妈好吗?我们一起陪伴它长大。”
不得不说林雪是懂说话的。陪伴?其实是给自己孩子找个长期饭票老保姆吧。
“啊?孩子爸没了吗?”我又一次单纯疑问。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林雪气急,又反驳不了我。
“好了,逗你的,我信你一定可以做到。加油哦!”我右手握拳,做出加油的手势。
虽然现在很想把她骨灰给扬了,但还不是时机。
说完,我就潇洒拿起包离开,表示下午公司还有事。
只留林雪惊疑不定的站在原地,怨恨之色一闪而过。
作为林雪“最好的朋友”,我也没闲着。
将张天的联系方式以及张家的具体资产一一告知林大强现任老婆。
前世林大强只知道张家有点小钱,却不知张父是学校副校长,张母是高中老师。
听起来好像是小康家庭,但里头的道道可不少。
张父位高权重,每年开学收“择校费”都快抵上一年薪资了。
张母私底下开设补课班,学费高达几百一节课。
前世林雪抱怨张母不待见她时曾和我说过。
以前我为她遮掩,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