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妻的白月光患有肾病。
她端茶递水小心翼翼的日夜守护,给他最好的一切。
甚至为了名正言顺的专心照顾他。
她不惜造谣污蔑将对此不满我骗进精神病院。
我在里面吃馊水,住狗笼,受尽侮辱践踏。
终于成了一个真正的精神病。
一年后,白月光换肾好转,她终于大发慈悲来接我。
她满意地笑着:“过得还挺好,都长胖了。”
可她不知道,这是肾衰竭的浮肿,白月光换的那个肾是我的。
1
“遛狗”的护工使劲拽着绳子,我的喉咙被勒得几乎窒息,眼前发黑。
我还想再往前爬几步,却爬不动了。
身子一歪,躺在原地,喉咙里吐出几口血来。
“懒货,别在这装死!”
护工骂了一声,一口痰吐在我脸上。
随后鞭子迎风抽来,抽得我皮开肉绽。
我依然爬不起来。
他粗鲁地扒开我的眼睛,瞧了瞧。
我的眼睛像是失去焦距,看不清他的脸。
他给院长打电话道:“院长,院长!那条狗怕是真的要死了。”
我感觉到死亡离我很近了。
终于,终于!
护工怒骂道:“不就是取了一颗肾吗?那么多事!”
另一个安慰他:“没事,大不了再推进手术室,身上的器官全卖掉。”
“你说的是,他身上的血和肾可卖了不少钱呢。”
“就是后面不中用了。”话语里带着可惜。
出乎我意料,院长没有同意,却把他们劈头盖脸一顿骂。
“穆小姐要来接人了!我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不能让他死在我们精神病院里。”
“那喂他点兴奋药物吧!”
“你蠢啊,都快死了,神经兴奋哪够,再推点肾上腺素。”
“保险起见,两个都用上吧。”
一双手扒开我的嘴,塞了一堆药丸胶囊进来,压着我的喉咙逼我咽下去。
另一个往我身上推肾上腺素。
意识在昏沉,和神经都炸开的痛之间疯狂摇摆。
“不太管用啊,已经是最大限量了。”
“那继续加量!反正只要不死在这里就行,穆小姐又不管。”
我全身都更痛了,恨不得立刻死去。
可我不想以一个精神病人的名义死在这里。
即使我已经是个精神病。
我拼命在死亡漩涡里挣扎着,终于睁开了眼睛。
我又看到那两张丑恶的脸。
“醒了!”
“赶紧的,院长让把他打理干净,送过去。”
2
可能因为怕我死了,我难得地用上了花洒和温水。
以前,他们更喜欢在大冬天把我拉到空地上,用上冻的水管冲我,用尖锐的竹刷刷我。
我每次都会被刷掉一层皮,血流不止。
他们就会在一旁嬉笑:“红皮狗!叫一声!”
为了不挨打,我只能“汪汪”地叫起来。
现在,护工也一边给我清洗,一边道:“快,狗叫两声。”
我汪汪两声,露出一个讨好的表情。
“果然是条贱狗!现在要被接走了,我还真会想你。”
他往我身上勒了几条绷带,把伤口都包扎起来。
我被穿上入院时的白衬衫牛仔裤。
一年以来,我食不果腹,但因为肾衰竭的浮肿,衣服穿在我身上反而显小了。
穆清之倚在桌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带进来的我。
她满意地笑道:“过得还挺好,都胖了。”
刚进这间办公室,我就有颤抖的冲动。
一年前,穆清之就是以做身体检查的理由,把我骗来这里。
我一拳打上院长的脸,转身就逃。
院长笑笑:“看来暴力倾向还有点重。”
几个护工堵在门口,把我绑在束缚床上。
穆清之当时也是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在这里好好治疗,等好了我再带你出去。”
我绝望地流泪:“我没病,你不带我走,我会死在这里的。”
她不信,她一个字都不信。
“别拿死来威胁人,我不会让你死的。”
那一天,我最爱的人亲手把我推进地狱。
我被逼着喝馊水,住狗笼,学狗叫。
一开始我还会骂人,就被拔掉牙齿。
我敢反抗,就会被送上电击床,电到失禁。
院长让人往我嘴里灌药,捶着我的肚子逼我咽下去。
“这些药正常人吃了,就会意识昏沉,感情麻木,变成一个听话的精神病。”
我死死地抠着喉咙,想要催吐。
“你要是敢吐,我就给你做前额叶手术,让你彻底变成一个傻子。”
“反正穆小姐说了,只要你能听话,用什么手段都行。”
我终于学乖了。
3
我看着面前的穆清之,她依然高贵,美艳不可方物。
骄矜的大小姐站在那里,与这间办公室,与我格格不入。
我露出一个讨好的笑:“穆小姐,我听话了,带我走吧。”
她眼里似乎划过一丝诧异,但还是抬起下巴。
“学乖了就好。”
她把一个信封递到院长手里:“干得不错,他给你们添麻烦了。”
院长贪婪地接过信封:“是有点让人伤脑筋,但还是不负穆小姐所托。”
这一幕令我觉得讽刺,穆清之递钱给折磨我的刽子手,怪我给他们添麻烦了。
他们怎么会觉得麻烦?
不仅得了一条狗,还得了我的卖肾钱,卖血钱。
我又觉得头疼欲裂,满腔怒火。
恨不得把钱抢过来,撕个粉碎。
可是那样,我就再也走不出这里了。
临走时,院长笑眯眯道道:“管好你的嘴,要是说了什么疯言疯语,又被送回来,我扒了你的皮。”
他狠狠地按了一把我挖肾的刀口,险些让我摔倒在地。
是啊,我哪怕跟穆清之告状,她也只会当做疯言疯语。
住院后,她来过一次。
当时的我满心欢喜,以为终于等到了救星。
“穆清之,救我!他们虐待我!”
我脱掉衣服,给她看我身上那些狰狞的伤痕。
穆清之脸上却出现失望,甚至厌恶的表情。
“为了从这里出去,你不仅撒谎,还故意自残。”
“你自己好好反省,在你改好之前,我不会再来看你。”
她走了。
我被人拖进小黑屋,不给水食。
令人绝望的黑暗里,我疯狂地尖叫,撞墙,我好像真的成了一个发疯的精神病。
三天后,我饿的奄奄一息,浑身是血。
“知道错了吗?还敢告状吗?”
我听到我说:“汪汪。”
院长满意地笑了,把一盆馊水放在地上。
我挪到盆边,像狗一样把头埋进盆里狼吞虎咽。
哪怕里面的骨渣会划破我的喉咙。
院长摸着我的头笑:“乖狗狗。”
令我屈服的不是黑暗,是我最爱的人。
4
我跟在穆清之身后走出精神病院。
大门在我身后缓缓合上。
我不敢相信我真的活着走出了这扇门,走出了我的噩梦。
然后我一抬头,又看到我的另一重噩梦。
车子的车窗缓缓落下,段许言笑晏晏地跟我打招呼:“余舟,好久不见。”
他戴着金边眼镜,打着西装领带,看起来彬彬有礼。
只有我知道,他是一条吐着毒信的蛇。
我会被穆清之送进精神病院,也是因为他的蛊惑。
被人取了一颗肾,也是因为他。
我虽然和穆清之有婚约,但是她不爱我,她心中另有白月光,也就是段许。
段许是她的病弱白月光,患有肾病,需要换肾,否则就活不长久。
我却恶意在他做肾透析时关了仪器的开关。
甚至被穆清之发现后,当着她的面揍了段许一顿。
后一条倒是真的,段许恶意污蔑我,我自然要揍他一顿出气。
我辩解了,可穆清之不信。
在她眼里,是我谎话连篇,死不悔改,被人娇惯得没了规矩。
段许也从旁劝解,说我年纪小,可能有暴力倾向,是生了病,他不怪我。
穆清之便听了他的建议,趁我大学周末休息时,把我骗到精神病院关起来。
我被关进去后的第二天,他就来看我。
当时我被几个护工一起拳打脚踢,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
段许脸上的青紫未消,衬得他温和的笑容越发狰狞可怕。
“你那天的打,我千倍还你了。”
“要怪就怪,你为什么非要用婚约,插足我和清之的感情。”
一把药物塞进我嘴里,我在药物副作用下发疯撞墙。
“精神病就该永远烂在精神病院里。”
我向穆清之求救,却被关进小黑屋后。
段许又来了。
这次是为了取走我的肾。
他的手指在我肾部描摹着,重重按了一下。
“我们配型配上了,你也算是有点用处。”
我被强行绑上手术台,打了麻药,和他换肾。
5
醒来时,刀口剧痛,身上缠着绷带。
段许躺在我旁边的病床上,见我醒了,给穆清之拨去电话,开了外放。
“清之,我刚做完换肾手术出来。”
“怎么不让我过去陪你?我还能亲手照顾你。”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说她要亲手照顾另一个人。
她平时恨不得拿桌上的水果都指着我去,剪指甲都由我代劳。
我觉得有些讽刺,连刀口的疼痛都顾不上了。
段许把话题转到我身上:“你最近不是说要去看小舟吗?他怎么样?”
她的声音带着怒气:“死性不改。”
“你该把小舟接出来的,他还是个孩子。”
“他成年了,孩子也不会对你做这种事。”
她补充道:“他要是改不好,我看就别出来了。”
眼前似乎又出现她那个嫌弃又厌恶的表情。
我的双手止不住颤抖,无法抑制的悲鸣从我喉咙里冒出来。
我忽然尖叫道:“段许换的是我的肾!”
【付费卡点】
穆清之起了疑惑:“你那边是什么声音?什么换肾?”
“哦,”段许笑着看了我一眼,“我临床是个精神病患者。”
段许只用一句话,就让她放下了疑心。
“精神不稳定的人,真的挺可怕的。”
电话那头,她埋怨道:“精神病就应该关精神病院里,放普通病房来干嘛。”
段许又和她寒暄了几句,我只看到他勾起的嘴唇开开合合,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挂断电话,看向我:“现在死心了吗?”
死心了。
他们很相爱吧?
我一个精神病,为什么要不自量力肖想她?
哪怕她知道段许拿走了我的肾,就会为我讨回公道吗?
也许会轻蔑地说。
一个没有社会价值的精神病,能给她的心上人换肾,也是功德无量。
他们还有大好前程,甜言蜜语。
而我,只有残破的身体,和精神疾病。
我不会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穆清之不会信我。
穆清之不会救我出去。
穆清之也不会喜欢我。
6
我局促地被穆清之拉上车,看着前排那个微笑着的段许。
耳鸣好像又开始了,脑子里嗡嗡作响。
我呆愣地坐在座位上。
看着他们两个人对着彼此笑,嘴唇开开合合。
穆清之好像看向我了,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好像重复说着什么,然后开始生气,拽了我一下。
那一下拽得很重,绷带下的伤口似乎开始流血。
我被疼痛拽回到现实里。
“余舟!我让你为当初的事情给段许道歉!你听不见吗!”
“我还以为你是真心悔过了,你要我重新把你送回去吗?”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我身上的某个开关。
“对不起,我有错,我该死……”
我不断地重复着。
穆清之伸出手,语气里带着关切。
“余舟,你怎么了?”
幻觉又开始了,是我做错了事情,院长高高扬起鞭子要打我。
我下意识抱住头,缩在车边:“不要,不要打我!”
穆清之愣住了,手又放了回去。
段许轻咳了两声:“小舟刚出来,好像有些不适应。”
“会好的吧?”她轻轻说了一句。
我被段许的话惊醒,努力看清周围的场景,努力摆脱幻觉。
院长不在了,我从里面出来了。
我哀求道:“我好了,我很听话了,别把我送回去。”
穆清之的嘴张了又张,但我什么也没听到。
良久,我才听到她说,“那你就乖乖的。”
她没有再跟我说话,没有再为难我。
只是一个人坐着,好像在难过地思考什么。
车里仿佛被一种沉闷的悲伤浸泡着。
可是精神不正常的我,没有力气安慰她了。
她也不需要我安慰,段许会安慰她的。
身上的伤口很疼,力气在流失,脑子也不清醒。
我只能死死扒着车窗,望着外面的风景。
希望回家的路再短一点,车开得再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