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见,姐姐

2024-07-17 17:54:233982

1

我被分尸的时候,从不做饭的姐姐正在给她的亲弟弟包饺子。

我拖着浑身是血的身体爬到手机旁给姐姐打电话。

她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少来烦我!你怎么还不死在外面呢!”

我彻底咽了气。

姐姐还是没能和俞澄一起吃饭,她被叫回警察局办案。

可她不知道,她眼前被分尸虐杀的尸体,

是我的。

1

两个在河边钓鱼的大叔发现河面浮起了尸块。

警方迅速抵达现场。

经过连续三天的艰难搜寻,方才勉强收集齐全所有尸块。

警局立即调派了三名法医,终于将受害者的遗体拼凑完整。

就连资历最深的法医也难以置信,他边摘手套边擦汗,缓缓说道:

“这是我见过的...最残忍的虐杀。”

周遭的警员无不面色凝重,连法医都如此评价,可见案件线索之稀缺,破案难度非同小可。

姐姐赶到时,第一轮尸检刚刚暂停。

她气喘吁吁,身上还沾着面粉。

几位年轻警员初生牛犊不怕虎,上前探寻线索。

刚刚靠近,所有人都捂着鼻子后退,呕吐不止。

吴队走近俞秀雅,眉头紧锁,目光落在她身上。

“这是......刚给家里那两个弟弟做饭吗?”

俞秀雅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来不及处理的痕迹,一听吴队的话,顿时眉头一拧。

“什么两个弟弟?我自始至终只有俞澄这一个亲弟弟!”

“那个沈默也配和我弟弟相提并论?拿我爸的命换来的那条贱命,他死多少次都不够来还!”

话语中毫不掩饰的恨意,字字句句如利刃般刺痛我的心。

吴队闻言,不禁长叹一声,“老俞选择牺牲自己才救下的孩子,沈默也同样是受害者啊,你又何必一直怨恨他呢?”

姐姐并未回应这句话,她转身回车迅速换上警服。

吴队将尸检报告递到她手中,面色异常严肃。

“能看出什么线索?”

“死者大约在16至18岁之间,体型瘦削,长时间浸泡水中,体表几乎无有价值线索,也无法追踪到凶手的作案痕迹。”

“碎尸的手法极其残忍,每一刀都直中要害,并且都会极度痛苦,显然凶手与死者之间积怨已深,故意折磨。”

“DNA样本已送检,目前只能寄希望于近期是否有失踪案件报告,能残忍至此,必须成立专案组深入调查,务必最快将凶手绳之以法,以免引发社会恐慌。”

俞秀雅边听边点头,目光触及报告上关于指骨缺失的部分时,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缺失五个指骨?这是硬生生把手砍下来了?”

吴队面色阴沉,“目前尚不确定是打捞不全还是凶手故意为之,第二轮打捞正在进行中。”

言罢,他谨慎地望向俞秀雅:

“死者的年龄和你那两个弟弟相仿,提醒他们最近务必小心,避免前往偏僻之地。”

俞秀雅点头应允,收起报告:

“澄澄住的地方,我向来安排有人暗中保护,从他回家那天起,我就没有一刻放松过。”

吴队对她区别对待的态度略有微词:“沈默就算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但也在你家生活了十几年,你之前不是很疼他吗?”

提及此事,俞秀雅就气红了眼。

“就因为我误把他当自己弟弟,整整十几年啊!我的亲弟弟落在杀人犯手里十几年,我一想起来就痛恨过去的自己!”

“杀人犯的儿子就是畜生!他竟然在我身边潜伏多年,还害得我爸死了!他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为什么死的不是那个畜生!”

2

这些话,如同梦魇般反复回响在我耳畔。

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却次次如利刃割心。

自得知我不是俞家的孩子,我是和杀人犯的儿子替换起,姐姐便用最恶毒的言语,将我刺得体无完肤。

七年,整整七年。

自从我被赶出家门,只要我出现,姐姐没有一次不在厌恶我,诅咒我死。

无数次,我质问苍天为何对我如此不公。

为什么?为什么我偏偏是杀人犯的儿子?

为什么我是被调换的孩子?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啊,为什么那个杀人犯的一切恶果都是我来承担?

我爱这个家,爱这个视我如己出的父亲,爱那个曾待我如亲的姐姐,也爱着俞家的一切。

姐姐不知道,其实,我和她想的一样。

自从爸爸死后,我也像死了一样,终日身处地狱。

我站在海里,站在屋顶上,拿着刀片对着手腕上,可每当我想对自己动手的时候,脑海中就闪过爸爸那张慈祥的脸。

他说,阿默,要活下去,要幸福,要快乐。

可是,我还是让他失望了。

不过,姐姐终于如愿以偿,我终于按她希望的那样死了。

姐姐凝视着白布下裸露的手臂,眉头紧锁,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

她急步上前,用一支笔轻轻挑起我的手臂。

我在手臂上纹了父亲的警号,那是她能识别的线索。

但下一秒,她松开了手,与吴队交换了一个失望的眼神后,她摇了摇头。

我这才记起,临死前,那个凶手划花了我的手臂,还把那块皮都剥了下来,那些纹身早就没了。

姐姐脸色苍白,看着眼前泡烂的尸体,几欲作呕。

稍作平复后,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澄澄,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又在玩游戏吗?”她的声音温柔得让我陌生,自从七年前的那天起,我再也没听过。

“先放下手头的事,去把家里的门窗都关上,记得一定要上锁。姐姐这边有些棘手的案子要处理,等忙完了就回来给你做饭,好不好?”

听着姐姐温声细语的话,我心尖泛起细细密密的痛。

为了弥补俞澄失去的十几年,姐姐对俞澄的宠爱达到了极致,甚至超越了我曾作为“亲弟弟”时所得到的。

在尸体被拍照存档时,姐姐注意到手臂上缺失的五指,陷入沉思。

吴队关切地说:“既然已经提醒了澄澄,也给沈默打个电话吧。他从家离开后独自生活了七年,日子也不容易。”

提到我的名字,姐姐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但吴队并未停下:“我记得明天是澄澄的生日吧?沈默每年这时候都会回来,今年他也成年了,是个大男孩了,你别再像以前那样直接赶他走。”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孩子也不容易。老俞若是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你们这样针锋相对。”

我看见姐姐听到我的名字时,眼神瞬间变得厌恶仇恨,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应:“我现在正在办案,没空回去,也没空提醒他。吴叔你要是真担心,就自己联系他吧。反正这些年你也没少背着我帮他!”

说完,她转身离去,连吴队的面子也不顾了。

我苦笑着对吴队感到歉疚,这些年,若非他暗中相助,我可能早就饿死了。

如今想来,早知自己这么早死,连未来都没有,倒不如省下些学费,请吴队喝酒来得实在。

爸爸以前经常和吴叔叔一起喝酒撸串,有时候还会带着我。

那个时候,爸爸还活着,大家都是爱我的。

喉头发紧,我止不住的哽咽。

3

查案的警察们努力搜寻着我的手指。

一晚上过去,依旧未能找回任何线索。

姐姐提前醒来,望着打捞队员沮丧的面容,她的表情也随之凝重。

吴队缓缓走来,眉头紧锁:“这起案件的关键,显然就藏在这些手指里。”

“指骨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俞秀雅沉吟道。

突然,吴队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切地抓住俞秀雅的手臂:“秀雅,我记得沈默的右手少了两根手指,对吧?”

俞秀雅轻轻挣脱,语气中带着不耐:“是少了两根,但不是全部。我可没对他下那么重的手!”

吴队眼神闪烁,坚持道:“不行,还是得给沈默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我这心里总是放不下。”

俞秀雅不屑地哼了一声:“她爸是变态杀人犯,就算出事,她也是嫌疑人。你别自己吓自己了。”

话音未落,她的手机铃声响起,屏幕显示是“澄澄”。

接通电话,俞秀雅的声音瞬间温柔:“澄澄,怎么了?”

“没事,沈默说来给我庆祝生日,但我说你不在,他转头就走了。”俞澄的声音传来。

吴队在一旁隐约听见,暗暗松了口气。

但俞秀雅却话锋一转,严厉地对电话那头的俞澄说:“让他滚!谁稀罕他的虚情假意?我在就祝你快乐,我不在就甩手走人?这种没良心的家伙,占了你的身份十三年,她欠你的,一辈子都还不清!真以为自己每年说一句轻飘飘的生日快乐就能弥补一切吗?”

我的心碎成渣滓。

姐姐,现在我已经把一切还给了沈默,包括我的命。

以后,我再也不会出现让你生气了。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在案发现场无功而返,随后返回警局。

姐姐急匆匆地询问是否有男孩失踪的报案,但得到的答案让她更加不满。

“现在的家长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孩子失踪一天都不知道报案,现在的社会,男孩子同样危险,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这种人怎么配当家长!等我遇到,一定要好好教育他们!”

吴队也不禁摇头叹息:“恐怕,见到尸体的那一刻,就是给他们上的最深刻的一课了。”

俞秀雅揉了揉疲惫的双眼,想起车上的购物袋,她认真地说:

“今天是澄澄的成年生日,我必须回去一趟,把礼物送给他。我已经和检测部门说好了,一旦有结果就立即通知我,我会立刻赶回来。”

我站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姐姐竟为了俞澄的生日,暂时放下了手头的案件。

曾经,她在我心中如同父亲一般,是个完美的警察,对案件执着到夜不能寐。

小时候的我,最崇拜的就是她,甚至梦想着长大后也能成为像她那样的好警察。

可在我的身世被捅出来后,我失去了成为警察的机会。

4

“你也配做警察?你的存在是在玷污这个职业!”

姐姐毫不留情的嘲讽咒骂。

她曾以这份职业为傲,而今却要为那杀害我的凶手而放弃正义!

我感到一阵恶心,干呕伴随着泪水汹涌而出。

未曾想,她的原则竟也有为亲弟弟而放弃的一天。

难道只因他是她的亲弟弟,即便是那变态杀人犯抚养出的“小恶魔”也无关紧要吗?

若真是她的血亲,我无话可说。

但俞澄,他又算哪门子的弟弟?

俞秀雅驱车疾驰回家,推开门,只见俞澄悠闲地躺在沙发上打游戏。

见到她归来,俞澄兴奋地起身,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姐!我就知道你今天一定会回来给我过生日的!”

俞秀雅递上手中的购物袋,脸上却难掩歉意:

“抱歉,没来得及给你买蛋糕,等案子忙完我一定补上。”

“祝我的澄澄生日快乐,你今天也成人啦!”

灯火中,她眼神中满是对面前这个“凶手”的真诚祝福。

这时,俞秀雅的手机响了。

她不耐烦地接起,竟是我在兼职店铺的老板打来的。

“你好,请问你是沈默的家属吗?他今天没来上班,害得我店里差点没开成!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俞秀雅顿时毫无理智的大吼:“沈默死哪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他的事你去找那个杀人犯问,别烦我!”

说完,她不等对方回应便挂断了电话。

俞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看得我心惊胆战。

他完美地继承了那个杀人犯的特质,仅是一瞥就让我感到不寒而栗。

那温柔的面容与那晚扭曲狰狞的表情判若两人。

若姐姐知晓他的真实面目,是否会崩溃?

刚挂断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她看也不看直接接通,又是一顿怒斥:“我说了沈默的事别烦我!你听不懂吗?”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后,试探性地问道:

“俞姐?是你吗?你和沈默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