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寄养在乡下的我捡到了一个穿着锦缎的华贵公子。
我本不想理他,却被他拉住了衣角。
「救救我……」
我见他样貌不错,养着也可以,就直接带回了家。
等他醒来之后,我要他以身相许,与我有个孩子,好在日后有个陪伴。
却没想到他在生下孩子的当晚抛弃我们,我直接带着孩子跑路,烧了这里。
却没想到七年后相遇,是在我的大婚之日。
「娘子要成亲,朕当然要来亲自贺喜。」
1
「宋以初,孩子已经生下,你的救命之恩我已经报了,自此以后我们一别两宽,再不相见。」
墨云徽的脸色冷得不成样子,与以往温文尔雅的样子大相径庭。
我看着他身旁的侍卫,也猜了出来他身份非同一般。
我抱着怀里的孩子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狠厉和冷血,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吧。
「你若是今天弃我而去,我们一别两宽,不复相见。」
我看到墨云徽的眼神里有了一丝挣扎,想要开口,最后说出来的话确实冷血无情,
「一言为定,这枚玉佩就当是我赏赐给你的,你拿着吧。」
说完后就要塞到我的手里,我并不想要,可墨云徽却也没有放手,有着一种要我必须收下的意思。
「我并不想让你日后缠上我,这枚玉佩你必须拿着。」
一年前,我在上山采药的时候遇到了他。
当时他浑身都是伤,我本不想理他,毕竟我也是自身难保,可他却紧紧拉着我的衣角,
「救救我……」
我想要扯开,可他握得那样紧。
就这样,我低下头看了看他的样貌。
长得还真是可以,只不过穿着华贵,想必是个贵公子吧。
既然是贵公子,我倒是也可以利用利用他,也可以图他个样貌。
我将他带回了家,我精通些药理,先是给他包扎了伤口,而后又是喂了些药,而让我把他的脸擦干净的时候,我才发现,这波真是赚大了。
「我在这乡下也是独自生活好几年了,每日都是无聊的很,如果你真的要报恩的话,那就以身相许吧。」
我看着醒来的墨云徽说道。
他顿了一下,随后说道,「不可以。」
我对他的话很失落,但是知道不能强人所难,于是我提出了另一个要求,
「那你与我成婚,等生下孩子后,我有了伴,自然就同意你离开了。」
我是阿爹口中的灾星,为了不破坏相府的气运,被送到了这里,到底来说是无依无靠。
有个孩子,我好歹还有了一个小小的念想。
他同意了。
可我没想到,他真的在我们的孩子出生后,就要抛弃我们。
这些年,终究只是为了报恩罢了,而深陷其中的只有我。
我笑着将那玉佩收下了,
「好啊,若是日后我和孩子活不下去,就将这个卖了。」
他的眼神充满了落寞,直接说了一句,
「随你。」
说完后,就和那些侍卫一起离开了。
2
我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鼻子酸酸的,想到了他往日劈柴烧火,也会因为我怀了孕不让我做所有的活。
那一刻,我真的以为他爱上了我,不会离开了。
可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我镜花水月的梦。
怀里的孩子突然哭了,我手里拿着那玉佩,轻声哄着他。
「长卿啊长卿,阿娘一定会将你养大的。」
说完后,一滴泪砸到了孩子脸上,而他们的背影也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漫天飞舞的尘土。
今日那些人闯进家门的时候,我害怕地抱紧了孩子,墨云徽却告诉我不用害怕,轻声安慰了我几句就出去了。
可他回来后却告诉我,要离开了,并说了这么多薄情的话。
而前些天孩子生下后,他本是一脸欢喜的,还给孩子取名,叫长卿。
我问他为什么唤孩子叫做长卿,他告诉我说,
「长卿,也是长情,亦是我与你长长久久。」
我信了他的话,却没想到那时的山盟海誓到现在都是不作数的,他终究舍不得家里的那些荣华富贵。
不过这样也好,这只不过是我本来的初衷罢了。
我带着孩子换了一个地方,也将这里烧掉了。
「既然要断,那就断的干干净净,不会让你再有找到我的可能。」
我养育了孩子五年,长卿逐渐变得聪慧伶俐起来,也展示出了不与普通孩童一样的心性,
「阿娘,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保护你。」
我会摸着他的头,看着长卿别在腰间的玉佩,总觉得有些刺眼,
我终究没把这个玉佩卖了出去,可能是为了纪念,也可能是让自己记住,世间的男子并没有真正的情谊。
阿爹因为一句我是灾星,就将我扔在这乡下,而墨云徽因为荣华富贵,就弃我于不顾。
听说新帝要登基,大赦天下,群臣要为他扩后宫,争取早日生下皇子,永保江山社稷。
这是我从乡民的口中听说的。
「那新帝可是忍辱负重了好多年的啊!当初被追杀,后来又被压到宫中五年,人人都以为他认命了,却没想到他做了这一场大局!」
「我早就看好这五皇子了!有幸见过他一面!那长相,一看就是帝王之相啊!」
我听着他们说这些,也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长卿能够安康就好。
3
我在这里安了家,做了一个医病救人的郎中女医师,过得也算是幸福安乐。
可一切的改变,都来源于那一天。
长卿回来的那天,有一个人跟了回来,我并不认识那个人,可那个人不苟言笑,对待长卿的时候却又带着恭敬。
「阿娘,这个阿伯说和您是当初的好友,想要见见您。」
我皱了皱眉头,认出这并不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无名之辈,而和这有关的,我只能想起阿爹和墨云徽。
无论是谁,都不应该让长卿受到危险。
「长卿啊,这确实是阿娘的好友,你先出去玩,阿娘和阿伯说几句话。」
长卿听话地点点头,就出去习剑背书了。
我关上门,看了那人一眼。
「先生先喝杯水吧,路程遥远,能够找到我们也不容易。」
我给他到了一杯水,递给了他。
那人恭敬地看了我一眼,随后把水递到嘴边,我咽了一口唾沫,以为他会喝下去。
可我低估他了。
「姑娘不愧是医师,这药下的,恐怕老夫没一天一夜是不会醒来的吧。」
我知道他认出了我下的药,索性也没有隐瞒,
「先生的鼻子真是不错,不过也请先生赎罪,毕竟我一介女子,孤身一人带着一个孩子,总要有些下作的手段。」
「姑娘,」那人并没有发怒,而是对我作揖,
「老夫并不是奸诈险恶之人,而是刚刚看到那孩子身上的玉佩,想要见一见这孩子的母亲。」
我一听到玉佩,突然想到了墨云徽。
他想要干什么,难道是因为我当初逼迫他,今日露出了马脚,就要来复仇吗?
没想到我躲了五年,终究是被他找到了。
我强装镇定,「那不过是我在市场上买来的西贝货,给孩子带着玩的,如果先生喜欢,那就送给先生好了,要……五两银子怎样?」
听到我说这种话,那老先生变了脸色,
「这不是西贝货,至于是不是从市场上买来的,老夫自有定夺。」
我也是变了脸色,「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先生信不信就要看您了,可我也只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并没有什么好利用的。」
他皱了皱眉头,「不是威胁,还请姑娘等一等我们,到时候自然会真相大白。」
说完后,就对我行了礼,离开了。
离开之前,他转过身对我说了句,
「宋姑娘,你的福气,还在后面。」
4
我听到这话,却是满满地感觉到威胁。
等他离开后,我把长卿叫到屋里,连忙收拾着东西。
「阿娘,您这是干什么?」
「长卿,我们在这里待不下去了,马上离开。」
「离开?为什么?阿娘不是很喜欢这里吗?」
长卿疑惑地问道。
我低下身子,揉了揉长卿的头,
「长卿,答应阿娘,以后遇到有不认识的人和你说话,一定不要理好吗?」
长卿不明白,可还是点了点头。
我看到他腰间别的玉佩,心一狠摘了下来,扔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阿娘,您这是干什么?不是说这是阿爹留给我的吗?」
长卿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伸着小手去拿。
我直接拦住长卿,
「长卿,你听着,这不是你阿爹留给你的,而是……而是当初妈妈捡的,现在那个人追来了,要报仇,我们必须要离开。」
长卿看着我,明显是不信,但还是将我的头发挽到耳后,擦了擦我脸上的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阿娘,您不用骗长卿的,既然阿娘不想让长卿留着,长卿就不要了。」
我一下子抱紧了长卿,收拾完包袱就要离开。
可我们一出门,就有人拦住了我们。
我看着这些人,脸色大变,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干脆把包袱扔在地上,紧紧地抱着长卿,
「既然当初弃了我,又为何今日出现?」
「二小姐,老爷想要见见您。」
5
这是当初把我扔到乡下的老伯,也是宋府的人。
而他口中的老爷,就是我的阿爹,那个在我六岁时,因为算命之人的一句,
我是灾星,会挡了宋府的荣华富贵,而阿姐是福星,会进宫成为宠妃,保佑宋府的一世。
我被自己的阿爹扔到了乡下,整整十五年。
「二小姐,老爷很想你了,也很想见见您,说想要和您好好道个歉。」
「我并不想见他,你们走吧。」
那老伯灰暗的眼神亮了亮,笑着说道,
「这个孩子……是二小姐的孩子吧,很可爱,如果让老爷知道的话,一定会很高兴。」
我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威胁,一下子抱紧了长卿,在他耳边说道,
「长卿,不要说话。」
「阿娘……」
我笑着对他们说道,
「我和你们走,正好这么多年,我也想阿爹了。」
「二小姐果真识大体,顾大局。」
那人笑了,露出一口金牙。
我直直地看着他们,也知道他们肯定没有憋好屁。
就这样,我被带到了沈府,见到了我那高高在上的阿爹和阿姐。
阿爹连看都没有看我,只是喝着茶,而阿姐则是摆弄着自己的指甲,
我笑了笑,就知道他们肯定不是想我了,至于什么事情,还真不是好事。
我见到他们,长卿扯了扯我的衣角,我握住他的小手安抚着他。
「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就直接说吧,毕竟我也还有事。」
「哟,」阿姐宋以末一脸嘲讽地看着我,「你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子,还有什么事要忙?」
「宋以初,这么多年没见你,你倒是比以前更加狂傲了。」
宋以末脸上化着浓妆艳抹的妆容,对我更是不加掩饰的嘲讽。
我看着她这样子,也是嘲讽着说道,
「阿姐也是,这么多年没见你,倒是也比以前更加欠揍了。」
「宋以初!你一个灾星!竟敢说我!」
「灾星?我再是灾星,你们不也是把我接回来了,对我有事相求,宋以末,如果你还想利用我的话,就说些好话。」
我知道他们肯定有事相求,要不必定离我远远的,是死是活,都和他们没关系。
阿爹宋峰给了宋以末一个眼神,宋以末赌气似的闭上了嘴。
「以初啊,没想到把你送到乡下磨练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能磨练得了你的心性。」
6
「磨练?又何以说是磨练?」
我也是笑着和宋峰说道,「阿爹的磨练,还真是和旁人不同。」
那只不过是抛弃罢了。
阿爹没有生气,反而把眼神放到了长卿身上,
「这是我的外孙吧,还真是可爱!来,让外祖父抱抱。」
说完后,就把手伸向长卿,我抱紧了他,
「不是有事吗?那就睡吧,不用这样拐弯抹角的。」
阿爹收回了手,喝了口茶说道,
「那就先把孩子带下去吧,毕竟有些话孩子不应该听到。」
长卿一下子说道,「你们要对我阿娘干什么?我不会和我阿娘分开的!」
宋以末一下子急了,指着长卿说道,
「你个小崽子!我们能吃了她不成!」
我瞪了宋以末一眼,就蹲了下来,摸着长卿的头说道,
「长卿,你放心,阿娘不会出什么事的,你先离开,阿娘和他们聊一聊,阿娘也不会抛弃你的。」
体会过抛弃,也知道那种感觉。
无论如何,我不会把长卿让给任何人。
长卿被带了下去,我看着他们说道,
「有事就直接说吧。」
「以初,」阿爹喝完了茶,看着空空的茶杯,像是对茶杯说,也像是对我说,
「你也到了适婚的年龄,身为你的阿爹,我已经给你找到了一门合适的亲事。」
我变了脸色,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地给我找亲事,
「谁?」
「沈家的小儿子,与你年龄相仿,前些时日来到宋府求亲,你也知道,阿爹这些年在朝廷的地位并不巩固,需要依靠沈家的势力……」
「既然这些好的亲事,应该让给阿姐才是,既为阿姐寻得了一位好的郎婿,您的势力也得到了巩固。」
当我傻吗?世人谁人不知那沈家的小儿子沈东自一生出来就是个傻的,甚至还会无缘无故地打骂人,这种人家居然也说是为我找到了一位好的郎婿。
7
「宋以初!你是不是疯了!你居然让我去嫁给一个傻子?!我可是要嫁给皇上当皇后的人!」
宋以末指着我的鼻子大喊道。
「哦,你要嫁给皇上当皇后,可现在连皇宫都进不去。」
我淡淡地说道。
宋以末一下子急了,直接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茶杯朝着我扔了过来,
「宋以初你找死!我那时时机未到!你一个灾星说什么!」
宋以末简直像一个市井泼妇一样大喊道。
「以末,」宋峰叫住大怒的宋以末,「这好歹是你的妹妹,你别忘了,你还有事要和她商量。」
宋峰看了宋以末一眼,宋以末只能气鼓鼓地坐了下去,
「这次先饶了你,这亲你是要成也成,不成也得成!」
「我不会成的。」我死死地看着他们,从前对我不管不顾,如今想要利用我,未免也是痴心妄想。
「以初,」宋峰看着我,表情上满是亲切,可眼神里却有着威胁,
「那个孩子,叫长卿是吗?他很可爱,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伤害他。」
我听到这话,心里一下子有些慌了起来。
我知道他说的不是假的,毕竟他是一个足够心狠的人,只会留下对自己有利的人。
哪怕是宋以末,也是因为那句她能够当皇后的话。
「我……」我看着宋峰,有些咬牙切齿,「宋峰,宋以末,你们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报应?」宋峰一下子笑开了,「孩子,你不要忘了,当初把你送走的时候,你说的也是同样的话。」
我一下子想到了当初,我求着让阿爹不要送走我,
「阿爹!阿爹我一定不会是灾星的,我会很努力!求求你把我留下来……」
宋以末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道,
「妹妹,你还不是灾星啊,你一出生就克死了阿娘,以后还想要把咱们家的气运都毁了吗?你可也是太自私了,而且我们这是让你去磨练心性而已。」
我拉着宋峰的衣襟哭着求他,却换来他一句,
「天煞孤星,终究不该成为宋府的绊脚石。」
而此时,我看着坐在高堂之上的宋峰,同样无力,因为他在用我最亲近的人威胁我,
我像是泄气一样,瘫坐在地上,
「我同意,但我有一个要求,不能让长卿与我分开。」
我这一生,哪怕是再怎样的心高气傲,终究抵不过权力。
「这就对了,这才是我的好女儿。」
宋峰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笑着说道。
8
而我不知道,那边的墨云徽已经找我快找疯了。
墨云徽看着桌子上的那枚玉佩,眼底满是落寞与疯狂,
「就算是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也必须把他们两个找到。」
一旁的老伯安慰墨云徽说道,
「皇上,您放心,宋姑娘带着小皇子离开不过一个时辰,一定跑不出京城,更何况已经将城门封锁了。」
墨云徽痛苦又后悔地闭上眼睛,只有他知道,当初他回到乡下,见到一片灰烬后内心的刺痛和绝望。
可自己不相信他们已经死了,宋以初就算是为了孩子,也会拼命活下去。
自己还不能找他们,因为自己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他们,给自己一些时间,他只要一些时间!等自己有了足够的能力接他们回来,一定让他们风风光光的,受尽万人瞩目。
他忍辱负重到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他们两个的消息,却又是迟了一步。
老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皇上,您放心,他们一定会相安无事的。」
墨云徽点了点头,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神里满是坚定,
「我一定会找到他们,一定。」
我坐在床榻之上,面前有着宋峰他们送来的婚服,而明天,就是我的大婚之日。
我马上就要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我这一生,惟爱过一人,可那人终究是负了我,想来也真是讽刺,我这一生还真是够曲折的。
长卿被送了进来,满脸担心的话朝着我跑了过来,
「阿娘!您没事吧!」
我将眼眶里的眼泪憋了回去,摸着长卿的头说道,
「阿娘没事,你忘了?阿娘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长卿突然把小手放到我的脸庞上,我愣了一下,只觉得脸颊有些痒痒的。
长卿看着手指上那颗晶莹的泪,我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原来真的哭了。
「阿娘,你骗人。」
我一把抱住长卿,安慰他说道,
「长卿,阿娘没骗你,阿娘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啊。」
「阿娘!我们跑吧!长卿和你一起跑!如果来不及的话,你就把我扔下!等我长大了一定会去找您!」
我听到这话一阵心酸,将孩子搂得更紧了,
「傻孩子,你可是阿娘的命啊,阿娘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
9
我劝了长卿好久,长卿还是不愿意,最后我偷偷的,在他的茶杯里放了一些药物,睡着了。
「傻孩子啊,睡个好觉吧,等明天起来,一切都会结束了。」
我看着熟睡的孩子,眼泪一下子掉在了他的脸上,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墨云徽收到了宋家和沈家的成亲拜贴。
「皇上,这是沈家和宋家送来的,希望皇上也能够大驾光临。」
墨云徽皱了皱眉头,实在没想到宋家居然真的愿意把那个娇惯的女儿嫁给沈家,前些日子宋峰不还一直在朝上请求把那女儿送进后宫吗?
可当墨云徽打开了拜贴,眼神一下子睁大了。
与此同时,有人一下子跑了进来跪在地上,
「皇上!有宋姑娘和小皇子的下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