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被送走的第七天我梦见了她。

梦里她阴森森的对我说「姐姐我好冷，带我回家吧」

我被吓到惊醒.

在我梦见妹妹的那天早上同村的村民在河边发现了妹妹的尸体。

没想到那天竟是妹妹的头七。

1

「今年闹饥荒，儿子也快出生了，家里养活不了这么多孩子了，我不送走一个你说怎么办」

我刚砍柴回来准备做饭就听到我爸跟我妈正在屋里说话。

我把耳朵贴在墙边偷听，隐隐听到我爸对我妈说。

「没得商量！还不是怪你生了两个赔钱货，这两个必须送走一个，不然咱们家可没那么多钱」

「等到我儿子出生了还得置办置办酒席，我李建立终于有儿子了」

我听到我妈一直在抽泣，我和妹妹都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哪个都舍不得，但也不得不听我爸的话

她艰难的说。

「那就让娃们抓阄吧」

我听到我爸马上要从屋里出来了，立马像兔子似的往灶台跑。

我爸出来时看我在灶台旁烧火对我说道

「大丫，你和二丫都出来一下」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今天必须决定我和妹妹谁被送走了。

但我宁愿是我被送走，也不想让妹妹去别家受苦。

妹妹从后院出来后喜滋滋的对我说。

「姐，咱俩在后院种的樱桃树今年结的樱桃可厚了，你尝尝」说完摊开幼小的手掌，里面是几个红的发紫的樱桃

我拿起来尝了一个，明明是甜的，心里却无比的酸涩。

二丫看到我有些红的眼睛闻到。

「姐，你咋哭了，爸又打人了？」

我吸了吸鼻子「没有，我这是樱桃酸的」

我爸这时候催促道。

「能不能快点出来了，是不是想挨打了，两个死丫头磨唧唧的」

我收起眼眶的红对妹妹说。「走吧，爸叫咱们出去」

2.

我和妹妹出去后我爸说。

「你俩一人抓一个，谁抓到纸上有黑字的我就给谁买好吃的」

妹妹笑嘻嘻的还天真的以为是爸爸转性了真的要买什么好东西，毫不犹豫的抓走了一个。

我只能拿另一个，打开纸条后松了一口气，同时我又吸了一口凉气，不是我被送走，岂不是妹妹……

妹妹打开纸条后有黑字，非常高兴的和爸爸说。

「爸爸，是我，我抓到带黑字的了」

我妈听到声也从屋里出来了，她含着泪抱着妹妹不撒手，一句话也不说。

晚上的时候，我妈让我把家里仅存的腊肉炖了，在饭桌上一个劲的给妹妹夹肉。

这是妹妹在这个家从没受过的待遇，她吃的满嘴流油，还不忘给我夹肉。

我爸睨了我一眼，我知道这是妹妹在这个家的最后一餐，所以这肉我是不敢吃的。

我爸皱着眉露出非常不满的表情，吃完饭就跟妈妈吵了起来。

「臭婆娘，咱家本来就粮食不够，今年又是灾荒年，这腊肉怎么给那小赔钱货吃那么多，要不是看她快要被送走了，今天我非打死她不可」

我妈哭着说「孩子都快走了，我这个当妈的都没疼过她，还有我给她做了件衣服，明天她走的时候给她穿」

「行了，娘们就是麻烦，别给老子儿子哭坏了」我爸不耐烦道

第二天一早妹妹就穿着我妈给她做的衣服跟我爸兴高采烈的走了。

走之前还偷偷跟我说「姐，等我回来就能给你带好吃的了」

我深知这是我见她的最后一面，我也同时恨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

我妈没有出来送妹妹，但我知道她应该是在屋里偷摸哭，我自己也偷摸的流眼泪。

3

自从妹妹被送走我妈就一直呆在屋里没出来。

临近傍晚我爸回来了，我往他后面瞅了瞅妹妹不在他后面。

看他手里拎了不少好东西，又有肉又有米，他高兴的叫我妈出来。

我妈出来看到这么多好东西瞪着眼睛抓着我爸的胳膊有些激动说。

「你把二丫送谁家了！你怎么有钱买这么多好东西！你说啊，你不是说送亲戚家吗？」

我爸挣脱开我妈的桎梏说道。

「疯婆子，你干啥啊，我把二丫送给隔壁周家村村长家了，正好他那傻儿子缺个童养媳，临走还给了我这么多好东西，二丫还能在他家享福」

我妈呜咽着说。

「你可拉倒吧，十里八村的都知道他家那疯儿子犯病就知道打人吧，你这不是把二丫往火坑里推吗，不行，我要把二丫接回来」

「你犯啥病，送出去哪有再要回来的道理，你消停的养胎得了，我儿子要是有个好歹，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大丫那死丫头去哪偷懒了，大丫！赶紧给老子做饭，走了一天了可累死老子了」

我怕被挨打，麻利的做好了饭，然后回到我和妹妹的房间。

房间里还有妹妹昨天给我摘的樱桃，此时的樱桃已经没有昨天的新鲜劲儿了。

4

半夜睡觉时，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敲大门哭喊道。

「妈妈开门姐姐开门啊，我是二丫，我是二丫」

敲门声一声比一声大。

我妈穿上鞋就下了地，深秋连个外套都没穿，就去开了大门，我也闻声跑了出去。

妈妈开了大门后看到妹妹抱着她哭了起来

「我的二丫，命怎么这么苦啊，是妈没用」

我看着妹妹的脚已经跑丢了一只鞋，另一只脚被划破。

此时我爸已经被吵醒骂骂咧咧出来了。

「大半夜鬼哭狼嚎什么啊，二丫？你这死丫头怎么回来的？自己偷偷摸摸跑回来的吧，死丫头，看我不打死你！」

说完我爸就拿出木条冲着妹妹抽了过来。

我伸出双手护着妹妹为她挡了一棍子，立马感受到蔓延全身的疼痛。

「大丫你滚一边去，一会我连你一块打」

我妹哭着求我爸。

「爸我求求你了，我以后听话多给家里干活，别让我回去了，我给您跪下磕头」

我妈也极力护着，

「求求你了建立，要不然就别把二丫送人了，把那些东西还给人家吧，咱们家再省省，大不了我和大丫少吃点」

我爸怒道。

「不行！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少吃点你是不是想让我儿子饿死啊，你不吃你肚子里我儿子不吃啊，二丫这死丫头真不知好歹，让你去享福你都不去」

我妈看我爸油盐不进，她可怜二丫跟我爸求情说。

「建立，今天这么晚了，你就让二丫在家睡一晚上吧，等明天再让二丫回去，你看这样中不中」

我爸冷哼一声撂下棍子才算勉强同意了。

5

我和我妹一起躺在床上，我看着浑身青紫的妹妹说道。

「二丫，对不起都是姐的错」

二丫还是笑嘻嘻的。

「没事儿，姐，我知道是爸要把我送人，我要是能早点长大就好了，明天我就要走了，后院的樱桃你要记得吃啊不然都被虫儿吃了……」

说着说着二丫就睡着了

我看着二丫清瘦的脸，心里有些堵得慌，右眼皮一直跳，总感觉这两天有大事儿发生

第二天妹妹很早就醒了，她很懂事临走前对我说。

「姐，别担心我，我没事，我要是还能回来就给你带吃的，后院的樱桃…」

还没说完她就被我爸拖走了，看着她的背影我的眼眶又湿润了。

之后几天妹妹都没再私自跑回来过，我妈一直念叨二丫，我爸就跟没有过这个孩子，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但自从妹妹被送走了之后的几天，总发生怪事儿，我每天晚上睡觉都能听到门外有水滴答滴答的声音，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夜让人毛骨悚然。

半夜邻居王婶子家的狗总是狂吠，王婶子以为有小偷，起床看却什么也没有，可她不知道的是，狗和人不一样，它们可是会看到人看不到的东西。

第二天早上起来大门上还有一个用水印着的手掌，看起来就是小孩子印的，我一开始以为是同村小孩贪玩留下的，就没理会。

狗一天两天狂吠就算了，接连三四天每天半夜准时开始接二连三的狂吠，搞的我家也不消停，我爸气的不行，打开紧锁着的大门就想去李婶子家理论。

还没走到李婶子家，狗就不吠了，我爸只能悻悻回家。

这天晚上水滴滴答滴答的声音比前几天还大，好像就在我门前似的。

第二天起来我爸我妈房间门上出现了一个水手印，跟前几天大门上的一模一样。

这让我纳闷了起来。

又过了两天，我正在后院修着樱桃树，家里的大门咣咣咣的被人敲着，我跑过去开门，有三四壮汉走进来大喊大叫。

「李建立，给老子滚出来」

「别装死，李建立，赶紧把二丫交出来！」

我爸从屋里出来看到几位壮汉后点头哈腰起来。

「周家村长，有失远迎，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坐坐，大丫快给周村长倒水」

周家村长冷哼一声「喝水不用了，我就问问你，你家二丫又跑没跑回来？是不是你给二丫藏起来了，想空手套白狼啊？」

我爸吓的直摆手「什么，二丫丢了？，不是，不可能是我藏起来的，她都没回来过这死丫头找到她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我妈也听到动静出来了「什么？二丫丢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周家村长骂道「你家这死丫头片子，不识好歹，我儿子不就是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吗居然还敢逃跑，我警告你李建立，她要是跑回来你不告诉我的画，你就完了」

我爸向他们点头哈腰的说肯定肯定。

他们在我家转了一圈后发现真的没有二丫的踪迹后就走了。

我妈急的直哭「二丫怎么能丢呢？回家的路她都熟啊，不能是自己跑了吧，这周家真不是人，还打二丫，不知道二丫现在怎么样，我苦命的闺女啊」

「哭哭哭，臭婆娘就知道哭，赶紧找人给周家村长送回去啊！」我爸怒道。

从那天起我的心就堵得更厉害，总是上不来气，一晃妹妹已经丢三天了，还是了无音讯。

等到妹妹失踪的第六天时，我躺在炕上没有一点睡意，不知道怎么一阵风吹过去我就感觉困意来袭，不知不觉睡着了。

可是这次做了一个不同寻常的梦，我梦到了妹妹全身湿漉漉的看起来十分可怜的对我说。

「姐姐，我好冷，带我回家」

梦里我拉着妹妹的手往家走，她的手很冰冷，等到了家妹妹突然不见了，只留下一滩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