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姐是娱乐圈里闻名的冻龄女神。
她的脸精致,水嫩,年轻。
最难得的是,半点人工痕迹都没有。
人人都艳羡她几十年如一日地保持少女容貌。
但只有我知道她的秘密。
她维持容颜不老,靠的是——
1、
片场。
“卡!”
导演看完监视器,脸上的褶子笑开了花。
“娇姐,你状态太好了,简直比少女还少女!”
我姐姐宋千娇,两颊生晕,明眸皓齿,冲他矜持一笑。
大腹便便的导演对着这样一位二八佳人叫姐,显得格外怪异。
看样貌,她做他的女儿,都嫌小。
但以年龄论,在场所有人怕不是都要喊她一声姐。
我姐姐是圈里出了名的神颜。
神在雪肤花貌,芳华绝代。
更神在驻颜有术,青春不老。
同期女明星到了她这个年纪,早去演婆婆演妈了。
姐姐却能牢牢霸住女主角的位置。
她没什么演技,但凭着一张长不出皱纹的绝色脸,无往而不利。
她活成了这个圈子里的传说。
真实意义上的,不老的传说。
助理们一窝蜂拥上去,给她披上狐狸毛大敞,将高跟鞋替换成柔软拖鞋。
姐姐的肌肤娇嫩,受不得日晒。
我递给她咖啡。
她接过咖啡,娇声说:“小秋,都说了你只需陪我拍戏,不用做这些活的。”
又转过头大声道:“听到了吗?她是我亲妹妹,多多关照她哦。”
她是对助理说的,更是对片场其他人说的。
人们惊讶地看着我,窃窃私语。
“原来娇姐还有个妹妹。”
“瞧着和她妈差不多。”
“明星和素人就是不一样,即使基因一样,有人天生就是女明星。”
我比姐姐小十岁,看上去却比姐姐老二十岁。
姐姐爱听这些声音。
美丽若缺乏对比,便失去意义。
相似的五官,却长满岁月的痕迹。
没有比这更能衬托姐姐的容光焕发,精于保养了。
我是姐姐名义上的助理,更是她的时尚挂件。
“知道了。”
我习惯了众人的眼球,心里不起一点波澜。
姐姐养着我,还给我开份助理工资。
为了这个,做一做白天鹅旁边的丑小鸭,满足她的虚荣心,不算什么难事。
“哎呀,你的手怎么那么凉?”姐姐握住我的手嗔怒。
“快去休息室,别冻着。”
我们姐妹牵着手,一起走进室内。
姐姐的手很软,很暖。
2、
姐姐资产丰厚,早早就在京郊买了栋大别墅。
我们一起用餐,她面前多放了一碗汤。
汤面上浮着碎碎的香菜。
几个拇指大的肉圆掩映在绿色下面,粉艳艳的,又鲜又嫩。
枝形吊灯的光落下来,姐姐手里的银汤匙闪闪发亮。
她舀起一枚肉圆,冲我眨眨眼,“妹妹,你知道这是什么嘛?”
“是姐姐的养颜圣品。”
姐姐维持容貌不老,靠的不是基因,也不是科技,而是这东西。
她神秘兮兮的,“这个秘密,姐姐不告诉别人,只和你说。”
“这是婴儿的胎·盘哦!”
说完,她期骥地看着我,等着我的反应。
怪不得。
那肉粉得过头,不像鸡鸭鹅,也不像猪牛羊肉。
原来是婴儿的胎盘。
姐姐见我很平静,“你不觉得恶心?也不害怕?”
我老实地摇摇头。
姐姐很满意的样子,将肉圆塞进口中,优雅地咀嚼。
雪白的脸蛋,红润的唇,珍贝一样的齿。
我的姐姐连吃东西的时候,都那样美。
我问出心中不解。
“吃胎盘就能美容的话,为什么别人做不到姐姐这样效果惊人?”
她泰然地说:“那是因为她们吃法不对。”
我不懂。
放在碎肉机里绞碎了再捏成肉丸子,这种吃法有什么特别吗?
但姐姐什么都不肯再和我说了。
3、
吃过饭,姐姐有客人来访,是几位衣香鬓影的贵妇人。
我认出来,其中有地产大鳄的夫人,金融巨子的妻子,还有白手起家的女企业家。
都是我从电视上见过的。
我给她们端上茶,姐姐挥手叫我下去。
我趴在门上听她们讲话。
“宋小姐,你这张脸真的是吃出来的?没用医美?”
姐姐娇媚的声音传出来,“那还有假呀,刘夫人不信的话来捏捏看,要是找到半点人工痕迹,我双倍退给你定金。”
姐姐的肌肤吹弹可破,光润自然,若是天底下哪家整容医院能做成这样,早就能赚一座金山了。
几位贵妇啧啧地赞叹一番。
“刘夫人,这回信了吧?”
刘夫人没说话,另一位贵妇开口了,“方姐,我就是用了宋姐的方子,足足年轻了十岁!我老公破天荒地没去找他的小三小四,还记得给我买包包当生日礼物……”
“是啊,我皱纹都消没了,儿子都说妈妈变好看了!”
刘夫人的声音激动起来,“好吧!宋小姐,我信你,只要没副作用——”
“当然没有副作用,我都用了几十年了……”
声音渐渐嘈杂,姐姐和刘夫人在商讨数字。
听起来刘夫人打算重金买姐姐的美颜方子。
她们很快达成交易,转而讨论起时装。
我没能听到方子的具体内容。
姐姐很谨慎,想来是怕隔墙有耳。
毕竟别墅里光伺候她的佣人,就有好几个。
即便我是她亲妹妹,也是不能听的。
4、
我觉得无趣,走远了。
别墅很大,为了呵护姐姐的肌肤,落地窗被厚厚的窗幔盖住,只放进来稀少的日光。
又昏暗又阴凉,我却很适应。
我喜欢逛姐姐的房子,这里到处充满了熨帖的气味。
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
但就是亲切舒服,和姐姐给我的感觉一样,安心极了。
我是三个月前来到姐姐家里的。
那时,我不幸跌入人工湖,差点溺水身亡。
命虽然被医生救回来了,却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只记得二十五岁以前的事。
在姐姐的明星光环下长大,家境优渥,一路顺风顺水工作,结婚……
这一切,都在被我忘掉的那段时空里,戛然而止。
从病床上醒来,我一无所有。
姐姐告诉我,我遭遇了丈夫的背叛,患上了抑郁症,还丢了工作。
“妹妹,上天保佑,让你把这些痛苦都忘了,你可以重新开始。”她说。
我紧紧抱住她,嗅闻着姐姐身上温暖的气味。
奇怪,我从小和姐姐并不是很亲近,可失忆后却格外黏她。
我求她让我待在她身边。
姐姐犹豫。
一旁的医生喜滋滋地要了姐姐的签名,见我恋恋不舍地抱着姐姐,“女神人美心善,做您的妹妹真幸福!”
姐姐最终同意了,让我做了她的米虫助理。
5、
今夜,姐姐的男友来了。
那是个五十多岁的秃头男人,总在深夜坐着名车上门,手上戴着昂贵的腕表。
姐姐说,他的身份贵不可言。
若是能攀上他,姐姐就能成为打个喷嚏这个国家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姐姐为此,甚至用上了她的秘密。
她请他喝了樱儿·胎·盘做的肉圆子汤。
刘夫人花几百万元才买到的方子,就这样免费地端到姐姐男友面前。
这是她第二次给他喝汤了。
我亲眼见证,他比起几个月前,脸上皱纹少了几条,头发也长回来几根。
他搂着姐姐雪酥的膀子,疑惑道:“娇娇,我怎么觉得,每次来找过你后,我都能年轻一点儿?”
姐姐咯咯笑着,“真的吗?看来我青春不老的本事,也可以这样传给人啊。”
“这样”两字被她拉长了音。
男人的喘息重了,“那得多睡睡,才能知道……”
他气喘吁吁地抱起姐姐,把她丢到沙发上,扑了上去。
6、
我趴在沙发背后的地毯上,听到他们弄出来的动静,躲也不是,跑也不是。
环顾四周,离我仅一米的杂物间门露出一条缝。
那道门照例是锁着的,只有姐姐有钥匙,我从没进去过。
不知怎的,姐姐今日忘了锁。
我悄悄爬进去。
摞满杂物的架子落满灰尘,我打了个喷嚏。
一个精美的红色本子啪地从架子顶部砸到我头上。
这是什么?
我好奇地打开。
泛黄的纸页上,黑色签字笔印歪歪扭扭的,像是一本账本。
“2008年8月6日,男,24周,2.8斤。”
“2012年3月12日,女,26周,3斤,1万块,效果一般。”
“2013年5月1日,男,30周,4.8斤,1.5万块,效果不错。”
“.…..”
颤抖地往后翻,一张薄薄的剪报掉了出来。
我打了个战栗。
撞进我眼里的是几个大大的粗体黑字:
“老饕购入堕胎死婴,熬婴汤待客称大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