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拐卖了。

看着买家喜气洋洋的样子，我不忍心告诉他们。

我是天生的「天煞孤星」。

我一出生我娘就难产而亡。

我爹在我四岁的时候采药摔下了山崖，死了。

我姑妈把我接回家去照顾。

隔天她们家房子就被烧了。

我辗转去了大伯家。

大伯骑摩托车摔进沟里，断了一条腿。

后来我就吃百家饭长大。

等我成年后去工厂拧螺丝，老板欠债被高利贷砍死了。

我又失业了。

我在天桥下睡觉时，

一个女人给了我一碗热饭。

然后我就不省人事了。

1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我被捆住双手，侧躺在一个黑漆漆的车厢里。

身边有很多个和我差不多情况的姑娘。

有两个已经醒了，被堵住嘴巴的她们只能绝望地呜咽着。

我意识到，我被拐卖了，那个女人是人贩子。

「黑哥，这次的货我可是找了很久，你看，质量都不错吧？」

我正思考怎么脱身，车外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嗯，是不错，老刘家的，你费心了。」

「黑哥，那这次的钱——」

「害，我们这次去黑水村，那里的人出手阔绰，少不了你的！」

「谢谢黑哥谢谢黑哥！」

通过他们的对话，我知道我要被拐去的地方叫黑水村。

旁边的女孩哭得更伤心了，泪水布满一脸。

唉。我心里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吧。

大概颠簸着开了有一天，汽车终于停了。

车外好像围了很多人，声音熙熙攘攘的。

车门打开了。

我不适应突然的强光，眯上了眼。

「出来！」男人粗声大气地呵道。

我被扯着，踉踉跄跄地下了车。

一大群人围着我指指点点。

「这个好，细皮嫩肉的，他妈的好想摸一把。」

「老四，要找屁股大的，好生！」

「老子已经憋不住了！」

听着这些男人猥琐的话，我心里一阵反胃。

那些老光棍脸上都是恶心的笑，好几个还在咽口水。

身边的女孩吓坏了，不停地哭泣甩头，躲避着老光棍的咸猪手。

「好嘞，大家安静。」被叫黑哥的男人大喊一声。

他看起来地位很高，周围的村民渐渐安静下来。

「这次的货大家也看到了，都是大闺女，价高者得。」

那些猥琐的庄稼汉沸腾了，争先恐后地从布袋里掏钱，挑着媳妇。

得手的男人一把扛起挣扎的女孩急吼吼地往家赶。

2

我被一个叫李大壮的男人买回了家。

李大壮是个三十多岁的糙汉子。

个头不高，面孔黝黑，因为长期劳作，他的手布满老茧。

他很粗鲁地扯着捆我的绳子，把我拖回了家。

李大壮的家是村里一栋普通的平房。

像是刚翻新过的，门口拴着一条大黄狗，看见李大壮回来兴奋地摇着尾巴。

刚一进门，一个矮小精明的老妇人就迎上来。

「壮啊，你媳妇挑得怎么样了？是她啊？瘦得和排骨一样，屁股都没有，怎么能生儿子？」

那老太婆对我很嫌弃，但是奈何钱货两讫，她也只好认了。

「把她关进地窖，先饿她两天。」老太婆说着就把我往地窖拖。

我急了，我小时候也听说过拐卖妇女的很多事情。

为了磨平被拐女子的毅力和倔强，他们往往会用非常残忍的手段对付她们。

毒打、关禁闭、饿肚子......方法一个比一个毒辣。

久而久之，这些女子被折磨得体无完肤，也不怎么会想去逃跑。

认命一样给买家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在落后的小山村里断送一生。

我不想被关进小黑屋，老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不管咋地，先保住自己再说。

「大壮哥。」我娇滴滴地对着男人开口。

男人愣了下，瞪大眼睛看着我。

「大壮哥，我不跑，我从小就没爹没妈，现在到了你家，你就是我老公，我听话，你不要把我关进去，我害怕。」

说着，我眼泪汪汪地看着李大壮。

李大壮踌躇了好久，他看了一眼他妈。

「不行！」李大壮他妈呵斥了一声。

「儿啊，你不要被这女人骗了！村里有多少女人一开始假装顺从后面又跑了的，你不要鬼迷心窍了！」

李大壮他妈没好气地把我往地窖拖。

死老太婆。我心里暗骂一声。

我楚楚可怜地回头望着李大壮。

李大壮不敢反抗他妈，他站在原地，直直地望着我。

3

「老实呆着！」李大壮他妈把我推进地窖。

这个地窖阴湿无比，散发着臭味，四周没有窗户，黑得可怕。

「三天以后我再放你出来，你在这好好想想，要不要好好过日子！」

「砰！」

地窖门关上了。

我蜷在角落。

我一向都随遇而安。

我从小就是个孤儿。

因为我一出生就克死了爹娘，坑了姑妈大伯，所以没人敢收留我。

我以天为被地为床，现在能有个屋子倒也不错。

我有点困了，打了个呵欠就倒在地上睡着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把我吵醒。

我迷糊中看见李大壮进了地窖。

他蹲在我身边，手里还有一个馒头。

「妹子，你白天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我笑了：「当然了，大壮哥，我跟着你好歹有口饭吃，有张床睡，我跑干啥？」

这话倒是真的。

我从小到大不知道挨了多少饿，淋了多少雨。

现在被拐卖，也不算一个坏事。

不就多个老公嘛，也不算啥。

李大壮咽了口口水，帮我把绳子解开。

我揉了揉酸痛的胳膊，肚子饿得咕咕叫。

李大壮把馒头递给我，我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李大壮一直盯着我吃馒头。

等我吃完后，他的眼睛色眯眯地看着我。

「妹子你看，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咱俩——」

我意会，不就想上床嘛，那上呗。

我主动把嘴巴贴了上去。

4

「啊呀！狐狸精！」

第二天一大早，李大壮他妈骂骂咧咧地给我放出地窖。

昨晚半夜李大壮在我这过夜之后，和他妈吵着要把我放出来。

他妈拗不过，不情不愿地把我放了出来。

我惬意地伸着懒腰。

「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跑，我饶不了你！」

李大壮他妈恶狠狠地警告我。

我撇了撇嘴，我跑啥啊，管吃管住，不比我在外面流浪好多了？

「你，去把猪喂了！」李大壮他妈使唤我。

我拎起猪食。

猪圈里的猪饿急了，对着我吭哧吭哧地叫着。

我一股脑地把猪食倒进食槽。

它们肥胖的身子挤来挤去。

没一会就把猪食吃得干干净净。

「喂，别偷懒，过来做饭！」

李大壮他妈见不得我闲着，又使唤我做饭。

「妈，我不会做饭。」我从小到大都没机会做过饭。

他妈眼睛一瞪：「不会做就学，买你回来做少奶奶的吗？」

行吧，我学。

5

「天杀的！你在干什么！」

李大壮他妈咆哮着。

我也没干嘛啊，不小心把他们家灶台烧着了。

可是我怎么知道这个锅会被烧穿啊？

李大壮他妈叫着「救命」，一边救火。

浓烟很快传了出去。

周围的村民发现了，也帮着一起救火。

好不容易火灭了，李大壮他妈的脸上都是黑乎乎的尘土。

「打死你个小贱人！」李大壮他妈怒不可遏地抄起一根棍子就往我身上招呼。

我「哇哇」叫着：「妈，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知道咋着火的。」

「还敢狡辩！我看你就是想跑！」他妈不听我解释，满院子追着我打。

「秀琴啊，别打了，你这锅底下太薄了，你看，像纸一样，这么多钱买的媳妇打坏了就亏了。」

旁边的村民查看了一下情况，阻止了李大壮他妈。

「我这锅烧了十几年了，她一来就破，扫把星！」

他妈瞪着我，满嘴晦气。

我委屈地抱着胳膊。

「秀琴！你家猪咋了？」不远处一个大婶喊着。

「我家猪怎么了？」李大壮他妈慌忙跑去猪圈。

几只肥肥胖胖的猪横七竖八地倒在猪圈里，一动不动。

「啊！我的猪崽啊！」他妈一屁股坐下，拍着大腿。

「是不是你这个扫把星！」李大壮他妈跳起来指着我。

她又举起了扫帚。

「妈，你在干嘛！」李大壮回来了。

「这个狐狸精，把猪喂死了，差点把房子烧了！」

他妈咬牙切齿地说。

李大壮阴沉着脸。

他走到猪圈查看情况。

我的心也怦怦跳。

过了好一会，李大壮才站起来。

他狠狠地瞪了他妈一眼。

「妈，你割猪草把马钱子也割了回来。猪吃了能活吗？你还怪妮妮！」

这下真相大白了。

李大壮他妈脸上颜色可精彩了。

我沉冤得雪，委屈地靠在李大壮怀里。

李大壮见我这模样，更心疼了，又剜了他妈几眼。

「壮啊，你咋今天就回来了？不用做工吗？」李大壮他妈转移了话题。

「别提了，工地上死人了，包工头把我们撵回来了。」

提起工作，李大壮脸上一阵烦躁。

「哎哟，那你不做工哪来钱啊？」

李大壮他妈一脸焦虑。

「大壮，村头老张家盖新房，明个儿和俺们一起去做泥工呗！」

一个矮小的男人对着李大壮说。

李大壮一口答应了。

这个家指着他挣钱呢。

「哎哟，谢谢大山兄弟了！」李大壮他妈笑得一脸褶子。

他妈转头看见我，又一脸晦气：

「妈的，买回来这个狐狸精就开始倒霉，扫把星！」

我畏惧地往李大壮身后躲了躲。

李大壮不满地瞪了他妈一眼。

6

晚上李大壮又迫不及待地和我温存一番。

他妈喊他起来收拾厨房他也听不见。

气得他妈又在窗户口大骂我是狐狸精。

我翻翻白眼，随你骂吧，看谁先气死。

第二天一早，李大壮就去村头干活了。

临走前他依依不舍地抱着我：

「妮妮，等我挣了钱去镇上给你买新衣裳，你在家乖乖等我！」

我顺从地回抱他，甜甜地说：

「我知道了大壮哥，你路上小心。」

送走了李大壮，我才起床。

李大壮他妈看见我这幅悠闲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你快把地扫了！」

她扔给我一把扫帚。

「秀琴婶！出......出事啦！」

门外慌慌张张传进来一个年轻人。

「出啥事啦？」

年轻人喘了好久粗气：

「是大壮，大壮......大壮他......」

「我儿子怎么了！」王秀琴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