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下乡支教的小学老师。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里面的村民总是昼伏夜出，白天上课的小孩更是昏昏欲睡。

有一天，一名阴阳先生前来告知。

里面的村民，都不是人。

1.

我点了一名正在瞌睡的学生回答问题。

那学生两眼空洞的盯着黑板，面色惨白，浑不似小孩应有的红润脸色。

倒像是丢了魂。

说来奇怪，不止是这名学生白天一副睡不醒的模样。

整个班都垂着头。

只有念到名字时，像是遵循到某种指令，才会抬起头。

整条村的村民更是昼伏夜出。

最适合白天耕作的农作物也没有人出来。

当太阳落山，最后一抹余晖散尽，紧闭的房门才被打开。

除非万不得已，他们必不会在白天出门。

这种昼夜颠倒的景象，从我踏进村里的那一刻就存在了。

或许每个村的习俗不一样呢？

而且村里，始终有一种淡淡的异香弥漫其中，却寻不到源头。

虽然感到奇怪，但也没多想。

反正我下来支教三个月，就可以回家了。

今天我像往日一样准备去上课。

可我走出门，竟看到了一个人在外行走。

我揉了揉眼，有些难以置信。

在日光盛大的白天，我竟然看到了除在学堂上课的学生以外的人。

仿佛找了组织一样，我立马上前打了声招呼。

“老先生，一大早出来溜达呢？”

这人看着面生，我在这里待了两个月，没见过这人。

穿着一身黑大褂，带着一副黑色的小圆眼镜，看样子倒像算命的。

他见到我，竟一副震惊的模样，转而变成了欣喜。

“小姑娘，就只有你一个人吗？”

我没明白他具体什么意思。

“下乡的，只有我一个人。”

他摇摇头：“我是说，能够白天出来，或者白天出来不受影响的，只有你一个人吗？”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回想起村里的异样，这才点头称是。

他焦急地来回踱步，好半响才开口。

“这村啊，除了你我外，全是死人。”

2.

听到这骇人的话，我脸色大变，可转念一想，要是死人，他们怎么活动呢？

我蹙着眉上下打量着他，越看越像骗子。

很明显是外乡人，不像村民一样白天睡觉，于是利用了同类心理让我放松警惕。

看他年事尚高，没和他计较，只是笑笑：“老先生，您可别胡谄，我那群学生还等着我去上课呢。”

他见我不信，叹气一般得摇摇头。

“我是一名阴阳先生，此次前来正是调查这村的异样的，昼伏夜出，乃是鬼怪所为。”

“光热气属阳，暗湿冷属阴，那些寄存在身体里的鬼魂，自是不喜欢活动在阳光下。”

我离开的脚步一顿，诧异的看着他。

听着倒是有几分理，但这样也不能说是死人吧？

阴阳先生见我不信，继续说着。

“若你不信，可以观察一下你的学生们，死人的举动往往和生人是相反的。”

我不信他，但想起那些人的异样，还是存了个心眼。

我回到这装修破旧的学校，一共也就一个班，三四十来个孩子。

教室很安静，连个交头接耳的人都没有。

双眼空洞，面色惨白，毫无生气。

以往只觉得乡下的小孩没什么精神气，现在想起阴阳先生的那番话，反而觉得怪异起来了。

3.

以前的我会叫学生起来回答问题，他们要不就傻站着，要么就回答错误。

就连很简单的个位数加减法都算错，我也只当是之前没有老师教，师资力量落后。

但如果真的是死人，是不是就不会思考了呢？

我压下心底的不安，逼自己不去多想。

反正还有一个月就离开了，之前不也一直相安无事吗？

好奇心促使我想去验证一下。

我随便点了一名同学，这次我只是叫他简单的读一下课文的自然段。

他读出来了。

虽然语速很慢，声音很小，但他还是读出来了。

我不禁松了口气，起码听得懂我的话，还会读书。

去他个骗子，跑来我跟前神神叨叨的。

心头的疑团被解开，我似作奖励，鼓起了掌。

“不错，读得很棒，掌声在哪里！”

陆陆续续的掌声响起，只是击掌的声音和以往不同。

台下反常的一幕让我逃也似的撞到了身后的黑板上。

他们......竟然用手背拍手！

他们用手背相击，指甲的碰撞发出一次次嗒嗒声。

阴阳先生的话又在我脑海里响起。

死人的举动往往和生人是相反的。

我强壮镇定，可他们仍然一直在拍个不停。

只要我不喊停，他们就不会停，像遵循指令一样。

我立马喊停，然后踉跄地逃走了。

4.

现在是白天，村子里空无一人，显得更加寂寥起来。

我跑地跌跌撞撞，我怕路上遇到人，也希望遇到人。

可我无处可去，最后我还是跑回了屋。

这是村长在我第一天来时给我提供的住所。

阴阳先生说村里全是死人。

那是不是意味着村长也是？

我不敢细想，现在太阳快落山，待会村民就要出来活动了。

我连找一个村民问问情况的勇气都没有。

只敢呆在屋里头，打算再观察观察。

村里没饭堂，晚上八点，会有一位大婶过来给我送饭。

她将饭菜端给我，只是那饭上竖着插上了两根筷子。

我问过为什么这样摆放筷子。

她却说村里的人都是这样，插在饭里不容易滚落。

大婶看我一直没有接过，就这么一直端着。

跟白天那群不喊停就不会停的小孩一样。

我心里发怵，尽管一切都透着不寻常的一面，但又没有切实证据。

正在我犹豫不决时，大婶却突然开口了。

“我的孩子放学跟我说，林老师今天上课上到一半走了。”

“老师，是不是孩子太笨，惹你生气了？”

仅是这句话，便让我打消了怀疑的念头。

瞧我疑神疑鬼的模样，孩子们或许真的笨了点，所以才需要我来支教不是吗？

我不好意思笑了笑，随口解释了一句。

5.

到了第二天早上，我又碰到了老骗子。

他凑上前，用手朝我这里拨来一口气闻了闻，面色陡然变得难看。

“娃啊，你身上的死气越来越浓了。不想死的话赶紧离开吧。”

这种骗术我见多了。

先是告诉你死期将至，让你产生恐慌，再推荐自己的保命符。

最后框框骗钱。

我倒想看看他葫芦里买什么药。

“哦？为什么这么说？”

“你是不是吃他们给的饭了？”

“是的。”

我在这里住，肯定得吃他们的饭。

“那饭上面，是不是插着两根筷子？”

“是的。”

他哎哟一声：“那可是倒头饭，是给死人吃的！”

又是这一出，但我的心还是忍不住惶惶不安。

“你吃了那么久的倒头饭，身上的死气就越重，等到差不多了，他们想要你的命，易如反掌！”

我刚信了两分，接着他马上按捺不住了。

“这几日先别吃他们给的饭，能自己做便尽量自己做吧。”

阴阳先生话锋一转：“我这有保命的东西，你先戴着。”

这不就来了，我顺着他的话问：“多少钱？”

不料他摆了摆手：“一块钱就行。”

我诧异：“这么少？”

“本就不收钱，可我帮了你，也就结下了因果，所以得用钱消灾。”

说完，阴阳先生掏出一块红布，里面裹着一串铜币。

他将这串铜币递给了我。

“这是山鬼花钱，山鬼负责守护山中的生灵，是护佑一方的神祗，后来才将山鬼的符箓铸造成钱，可保佑自己邪祟不侵。”

“戴上之后，可千万不能摘下了。”阴阳先生神色凝重。

我心情有些复杂。

难道阴阳先生说得是真的？

不然他怎么什么都不图呢？

还是戴上吧，就算没用，我也不吃亏。

6.

说完阴阳先生就准备走，我叫住了他。

“老先生，您要去哪？要是真出事了，我要上哪找你？”

他指了指远处：“我要去山头，那里曾是乱葬岗。”

“乱葬岗？”

“我刚踏进这里就知道了，这村子的风水极阴，四处又种满柳树，很容易招鬼。”

“虽然乱葬岗如今被填埋，但孤魂野鬼还在，会抢夺活人的身体。”

一个恐怖的猜测冒了尖，我的脸瞬间白了几分。

“您的意思是说，村里的人......全部被孤魂野鬼占了去？”

他点点头：“你看除了你，还有谁白天精神气这么足？”

还真没有！

“那孤魂野鬼太多，村民都不够他们分，正好你就来了。”

阴阳先生先我白着一张脸，安慰我。

“你先戴着山花鬼钱，等我去山头把孤魂都超度了，便来寻你。”

我忙不迭地点头，手中的铜币攥得更紧了。

关乎自己的生命安全，我还是更信了几分。

我一如既往地来到学校上课，课上的学生反而一改往日的死气沉沉。

我说的并不是像寻常孩子那样开始调皮捣蛋了。

而是眼神不再空洞，视线全部都聚焦在同一个位置。

是我。

他们全部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将手藏在裤兜里，默默地抓紧了那铜钱。